分卷阅读442(1 / 2)
唇边血渍抹得到处都是,衬得白生生的脸越发不似人了。
不似人,似一只叫人虐待至死的流浪猫。
我看了他一会儿,把他的脑袋狠狠按进了雪里,又拧起来,紧接着再次按下去。
几个来回后,我正想着是不是得再左右开弓抽他几个大嘴巴子比较好,我的臂弯就被人抓住了,我迎着刺目的雪光抬起头,却是谢澄抓住了我,他硬生生把我从奄奄一息的袁无功身边拉开。
“别打了。”他说,“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
“我知道。”我也说,“我不会让他死,我有分寸,你看,他还有气,他活着。”
我说的是实话,谢澄显然没听进去,他把我的两只手的手腕都紧紧握住,不许我再有多的动作,与此同时,姬宣也在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从背后扶住了袁无功的上身,将人从地上提起来,姬宣很少废话,直接冲着院门的方向扬声道:“喊个大夫来,快!”
我笑道:“阿药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别让其他人来这儿班门弄斧了。”
没人回应我,姬宣和谢澄看我的眼神很古怪,他们应该是觉得我疯了,我倒不会为了这个生气,相反,他们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表现,我心里其实挺高兴。
我说:“阿药,你还没让我尽兴呢。”
我说完这句话后,袁无功就猝然动了动,他挣开姬宣,一个人在那里踉踉跄跄地摆动,他眼睛都肿得睁不开,却还是执着地走向我,他走过的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站到我面前,血勾在那尖尖的下颔,持续地往下坠。
我刚要替他擦一擦脸,才发现自己手还被谢澄抓着,我让谢澄放开,我以为他会听我的,毕竟自我复生后,谢澄在我这里基本都是逆来顺受唯我是从,偏偏这时他老毛病又犯了,那根桀骜不驯的逆骨冒出了头,谢澄非但不放开我,反而冲着袁无功吼:“你看不出他这会儿失控了吗?躲远些,别自找苦吃!”
袁无功对外界发生的种种置若罔闻,犹如陶瓷做的人偶,谢澄登时气得够呛,还想再吼,我打断了他,我开口道:“阿药,你看着我。”
过了很久,我续道:“平白无故挨我这顿打,你怨恨我吗?”
“……”
“我其实早就想这样教训你了,可我总是舍不得,我觉得你是大人了,我打你会让你觉得丢面子,今天也是,小秋他们看着你挨打,你心里是不是特别不好过?”
说到这里,我反手拂开了谢澄,被遗忘的脚踝传来钝痛,每走一步都仿佛是骨头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抗议,在不知何时降下的落雪中,我听见袁无功对我道:“……随你意,你把我打死了,我死在你手里……那样也很好……”
“你想让我杀了你吗?”
“哈哈,我想,我怎么想、重要吗,我很累了……我是说真心的,我很累了,而且好痛,哪里都好痛……你杀了我吧。”
我摸了摸他的脸,他脸是烫的,伤口像孩子大张的嘴,朝外一个劲儿喷着热气,可除此外他耳朵又很凉,脖子则冷得像铁,我感觉我能轻而易举把他的头颅从这具僵死的身躯上摘下来。
“阿药,你看着我。”
他眼神也僵死了,木楞的两颗珠子嵌在眼眶里,让人想起药王谷里夜晚的映月潭,那潭水也是如此安静,落在其间的圆月有着幽幽的光。
“看着我。”我轻声说,“你从来都没好好看过我,不是吗。”
距离我醒来,回到这个世界,过了将近一年。
我醒来时是春天,桃花盛开,满江的绿意载着小舟东流。
而如今已是年底,是隆冬,再过一两个月就要过年,如果我们还在黑风岭,那就有得热闹了,黑风岭那帮熊瞎子会从初一吵到十五,连串炸响的鞭炮追着那些捂着耳朵逃开的小孩儿,那样的氛围不允许任何与快活无关的情绪存在于人间。
我真的很想在这里度过最后一个团圆的新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