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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千回百转的廊柱,在一扇红木制成的门前停下,隐约可见里面是纱帐掩映的茶室,熏腾的水雾如梦似幻,两位静立的仆从广袖长衫,分明是男子,姿态里却带着仕女般的静雅秀美,见我来了先是向我展臂一拜,其中一人便去里屋请示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另一位少年始终低垂着头颅不与我对视,做足了恭谨,很快先进去的人便来回复,又朝我拜下,他开口的嗓音也仿佛少女:“大人请您进去。”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回对方表现得有些异样,我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便撩起眼皮,目光充满谨慎,又难掩好奇地打量着我。
进门后又是长廊,茶香熏香,水雾烟雾,昏沉沉混成一团飘上雕梁,又慢慢往下坠,这条路太长,走到中间两头都是迷离之景,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就算是神棍,有必要把自己住的地方也弄得这么装神弄鬼的吗,有必要吗?
刻板印象不可取。
我无奈地伸手在脸前拂了两下,低低咳了一声,前方水雾深处,一道人影渐渐浮出,赫然走出一魁梧大汉,一身黑衣神色冷漠,与周围堪称高雅圣洁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见了我,侧过身让开:“主人在里面等你。”
我实在忍不住要跟他吐槽:“你们大人住在这里是真不怕得支气管炎啊?多呛啊这一天天的……”
他不问我什么是支气管炎,无动于衷保持那个请我进去的姿势,隐隐带着压迫,好生无趣一人,我没话找话又跟他搭腔,这次再也没有回应了。
穿过不知多少层帘帐,在我快被这弯弯绕绕的迷宫逼得失去耐心前,终于来到内殿,画柱高耸撑起天地,香息形成实体四处坠荡着,气温与外头的风雪交加根本是两个概念,让我不由松开领子最上方的一颗扣结,摆设虽极尽奢靡,却并非井井有条,到处散落着龟甲古籍,笔架宣纸,还有许多不明用处奇形怪状的工具,使本来就足够装神弄鬼的房间更加氛围不明起来。而此方的主人显然在追求逼格这件事上进取心永无止境,更是在内殿中心挖出一大口白玉水池,栽着睡莲,正无视时节地盛放着,水池深处还沉着几个坏掉的罗盘。
和这里比起来,我正经皇子出身的宣殿下何止像个苦行僧,简直是街边要饭的。
主人就靠在水池边,手肘倚在身前棋盘上,拈着一枚黑子,正全神贯注自我博弈中。
“啊哼!”
我重重一咳,对方恍然未觉,再一咳,他连眉毛都没动过,只好走上前去,弯腰看了看棋盘厮杀得血流成河的局势,他自四面来风八方不动,我却没这能耐,最后按着眉心盘腿在他对面坐下,撑着脸,耐心看他下棋。
池中不止养了莲花,还有许多小指长的金鱼,甩着薄雾一样的尾巴在莲叶下时隐时现,水声潺潺,我凝视着棋盘,目光一动不动,直到对方落下最后一枚黑子,方听见他含笑道:“神使来了。”
我支着下巴,依旧垂着眼睫,只打了个哈欠:“昨日还伞时就已经重复过很多遍,小人只是八百里外一无名山头的小贼破落户,实在不是大人口中什么神使,大人怕是找错人了。”
“神使哪里话,我折损十年寿命方窥得的一线天机尽数系在神使身上,若神使一味推避,那人世万民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们都沉默了片刻。
他:“哈哈!我开玩笑的,若真的靠神使一人便能救万民,要我何用呢?”
我:“哈哈!原来你开玩笑的!太好笑啦!”
他:“当然要我先找到神使,神使才能发挥全部作用啦!”
我们又沉默了片刻。
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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