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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来了得有六七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站在头里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汉,脸上皱纹挤着皱纹,身上一个补丁叠一个补丁。
这人莲旦认识,他是他那早已离世的公公的兄弟,是陈家那一代的老大。
陈老大见了开门的莲旦,就叹了口气,满面愁容道:“你家婆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
莲旦站在门口没动,陈老太太嘱咐过他,见到陈家人不要让进门。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陈家人害怕的人已经倒下了,莲旦挡在门口,就像只翅膀破碎颤巍巍飞在风中的蝴蝶,脆弱得不堪一击。
莲旦磕磕巴巴道:“娘……娘她还没起来,要不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陈老大脸色紧绷,道:“说的什么话,这人都病了,我们做亲戚的这时候不来,还什么时候来。”
说着,老头伸手,轻易地一把就把莲旦扒拉开了,领着身后一群人进了门。
来财正啃它的窝头,对这群人无动于衷,莲旦急也没办法,只能跟在后头进了屋。
一群人把外屋站的满满当当的,一个老太太摸着碗柜冲莲旦道:“你们家就两口人带着孩子,用不着这么大的碗柜,回头我让你叔把我家的搬来,咱们换一下正好。”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哥儿见状急了,出门一把薅住那头奶羊的耳朵,刚才进门时,他眼睛就一直往这头羊身上瞟了,这会儿他笑着说:“这羊这么养可不行,得日夜吃新鲜草料才长膘下奶,我牵回去帮你养一阵,孩子喝奶就来我家挤。”
他这一下把其他人看得眼都红了,里屋外屋的门都被打开了,也不管屋里病得起不来的老太太,还有另一个屋里还在睡觉的孩子。个个儿都去看东西去了,眼看着就要往家里搬了。
莲旦跑过去拽回了羊,那头锅盖已经被掀开了,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见了锅里热着的羊奶,眼睛一亮,端起来也不怕烫,滋溜滋溜就给喝了。
莲旦眼泪在眼圈里转,哭着喊:“那是小旦的奶,他一会起来要喝的。”就算是奶羊,也不是时时都有奶,这是早上刚挤完的,让人给喝了,小旦上午就得挨饿。
陈老大站屋子中间,气得吹胡子瞪眼,跺了跺脚,怒道:“人还没死呢,你们别太过分了,都给我住手!”
他说话还有用,屋里屋外的,众人一下都停了手,往这边看来。
陈老大看着莲旦叹了口气,说:“照理说你家婆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家里还有个小的要养,我们应该多体谅你。可这屋子连带村东头那三十亩地,这可都是我们老陈家的家产,我弟弟过世以后,你婆婆一直霸占着我们陈家的家产,这账早该算算了。”
莲旦惊惶道:“就算我公公没了,夫君也没了,可小旦还在,他是陈家人啊,这屋子和地是他的啊。”
陈老大眯了眯眼,说:“我们老陈家都是厚道人,没谁想占孤儿寡母的便宜,只是小旦还这么小,你家婆眼看着是不行了,你自己又年轻,扛不了事,以后说不定还要改嫁,我们总不能看着这家产落到外姓人手里。”
说着,这老头用慈祥的神情看着莲旦,苦口婆心似的道:“你也不要以为我们要贪这点东西,这也是为了你和小旦好,这屋子你们要住便继续住着,把房契放我这里保管就好,那几十亩地我们帮你种,秋收时该给你们分些就分些,咱们老陈家的都是厚道人,将来小旦长大成人了,该还他的都会给他,你就放心吧。”
莲旦胆子是小,可他不傻,眼前这些人眼睛里闪动的见不得人的贪欲,他看的一清二楚。
陈老大被他这样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也有些难堪,他摆了摆手,像彻底挥去那点子良心似的,对其他人道:“都把手里的给我放下,该谁家拿的,咱们得坐下好好唠。”
说着,这些人就从各处搬了椅子、凳子,凑成了一圈坐着,七嘴八舌地商量起来,全然不再顾及脸皮了。
商量得不对了,他们还站起来骂街,甚至互相撕扯起头发,在地上扭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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