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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就将口供拨到了一旁。
“吵死了!哪里来的刁民!给本官轰走!”
县令不耐烦挥手下令,几名衙役立时提刀上前,严况一个侧步挪到程如一身前,抬手翻腕之间便夺下对方兵刃,反手一掷正落在县令靴子边上。
县令顿时被吓得向后一个大跳,与此同时百姓亦是向前一步……县令心说此事虽然涉及何彦舟,自己一介芝麻小官儿又岂能私自行动?对方的手段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可身侧是一张冷冽嗜杀的脸,眼前是群情激奋,为难得这小小县令背后发凉,不多时额上便缀满了汗珠。
程如一见势再度呈上口供,严况则依旧是那副仿佛随时都要杀人的模样,县令眼下是四面楚歌,甚至无暇纠结,只得满心不愿破着嗓子高声道——
“开堂!”
……
水火棍墩地闷响阵阵,在衙役齐呼的“威武”声中,披枷带锁的程如清再度被拖上了公堂,却是早已神志不清,奄奄一息。
程如一难免心上一紧,他心中的妹妹虽早在分离那日后,便仿佛不曾再见过,后来他与眼前这名少女之间,更是多有仇怨。可当近日他回想起过往点滴,又在檀珠口中得知了程如清在何家的遭遇,仍旧是心疼得要命,如今看着她伤成这副模样,程如一更觉心如油煎。
当年他总想着,自己将来考取了功名,就能带她走,给她好日子过的……
程如清半睁着眼望见了一旁的尸体,忽然发出两声嘶哑的气音,随即还是瘫软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两下,试图缩起身子来。
程如一看得揪心,目光一直停留在程如清身上,师爷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随即从他手里接过檀珠口供,又转呈给县令。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县令目瞪口呆,更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程如一回过神来,见状便不给其反应机会,欠身行礼过后直接高声道:“此乃何府姬妾檀珠的证词,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檀珠身为唐门叛逃弟子,为寻安稳寄身何府,却不堪忍受死者暴虐性情,故而一气之下屠府嫁祸。”
“杀人动机、作案手法、时间地点、就连所用道具上面也写的一清二楚,更有檀珠本人画押!相比之下,程氏并无杀人动机,更是心智不全无能作案,程氏平白受尽折磨,已是冤屈至极!而今凶手已然自尽,此案真相如是,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还程氏清白,放其还家!”
话音落下,人群再度炸开了锅,而原本瘫软在堂中意识模糊的程如清,许是听见了“檀珠”的名字,竟骤然回神,睁大了双眼。
檀珠走后,她本已万念俱灰,却忽然又被拖上堂来……她本就有种隐隐的不安,当听见那熟悉的名字时,却恍然大悟。
在议论声中与无数错综复杂的目光里,她身披枷锁挣扎着,向檀珠的尸首一寸一寸的挪了过去,用满是血泥的手,艰难的、勉强的,抱住了檀珠。
真的……死了。
程如清神色呆滞的抱着早已没有体温的人,一旁的衙役见状还以为她是在发疯,立时上前试图将两人分开,见对方又对程如清动手,程如一刚要开口,严况却早先一步上前,将衙役一把拦住。
如此嚣张的行事风格自然是不合礼法,但严况身高强势压制了在场的所有人,县令更是糊涂着,一言不发的盯着檀珠的口供,心里还小小的惋惜了一把眼前这薄命红颜。
程如清抿着唇。她被檀珠最后的那个吻毒哑了,此刻仍旧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她虽不能为自己辩解,却也不能当堂发疯,生出什么旁的变数来。
上天为她贫瘠枯死的人生亮起了一盏灯,把她打到最绝望的深渊时,又将这盏灯掐灭了。
回想起檀珠最后跟自己说的话,程如清缓缓阖眸,凝着血水的泪花溅落在檀珠面上。她张着嘴,却叫不出声,伤痛疲惫的身体,更让她无处发泄内心刻骨的哀恸。
别哭……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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