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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骂你,我也没生气,”林云嫣放缓语速,认认真真与朱绽说话,“你这些话除了我也没处说去了。
不想母亲活着受罪,我母亲那样走得一干二净的、反而是种幸运。
倘若不是我,你跟别人谁说这话,她们都得骂你有病。
可我不会,我知道你说的是一种道理。”
朱绽靠着林云嫣,缓了好一阵子,喃喃着心里话:“我经常做梦,都梦见我母亲说她活得好痛苦,她日夜被病痛折磨。
我有好几次都想拿剪子把我母亲刺了算了,可我好没用,我下不去手,也许我真疯了就能下手了吧……
她解脱了,我疯就疯吧,总好过她一直受罪……”
林云嫣握着朱绽的手。
前世的朱绽最后走上的就是这条路。
“可我又好不甘心,”朱绽道,“明明他们都是凶手,他们为了自己那点儿名声,让我母亲痛苦那么多年,我就算让母亲解脱了,他们又有什么损失?
他们还是仁厚的、慈良的,一个个披着人皮,靠吸我母亲的骨血吸出来的光鲜人皮,我如何甘心?
郡主,是我偏激了吗?”
第68章 来拿碗茶喝
偏激吗?
再豁达的人,心中也会有执念。
若不然,岂不是真成了没心没肺的?
而朱绽显然不豁达,她在这条无人能讲述、无人能理解的路上走了八年,念想越来越深重。
她找不到破局的方向。
“你想撕开他们的面皮,把你母亲的苦痛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林云嫣道,“如果,那些‘所有人’也不能明白呢?”
朱绽不由看向林云嫣。
“你祖父叔伯说的那些,能负担得起开销、伺候照顾无需你动手、已经仁至义尽,”林云嫣苦笑着摇了摇头,“如若你是旁观者,你能理解谁?你想到的是谁?”
朱绽沉默着。
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看不清楚林云嫣的表情,但对方的声音柔和细腻,似一碗温润清茶,让她稍稍放松情绪。
她能够静一静悲痛的心境,认真去思考。
“世人多疾苦,世人总伺候过几个老人、病人,受过拮据的苦,也尝过辛劳伺候的难,”林云嫣叹息了一声,“但世人却不一定自己动弹不得、半死不活过。”
哪怕是上辈子的徐简,两条腿彻底废了,出入只能靠轮椅,无论意志有多坚定,也有许多事情需得身边人分担……
但他那样的,也远比“只剩喘口气”的英国公府四夫人强太多了。
真正到了朱绽母亲那个地步的,都没有意识了,还怎么去思考、去理解朱绽的心?
“你祖父他们未必是真不懂你与你母亲的苦痛,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一旦撕扯开来,他们的话语完全是站得住脚的,”林云嫣道,“你即便告到慈宁宫、告到御前,他们也‘没有错’。”
朱绽死死抿着唇。
她何尝不知道呢?
正是太懂了,才会无能为力,才会自己跟自己纠结。
“是啊,我喊得再大声,也没几个人能懂,一如我当年不懂外祖母,”朱绽颤着声,道,“只有真心实意爱着病榻上的那人,才会想到放弃。”
因为放弃,比坚持难得多。
背负一条人命,一辈子住在思念与忏悔之中,也要面临旁人的不理解与指责,内心必然不平静。
“不费力气的坚持,才会这么心安理得,毕竟都尽力了,”朱绽勾着唇角,笑容讽刺至极,“所以,我再不甘心,也无可奈何吗?”
林云嫣问:“倘若英国公府出了什么状况,你想过自己怎么办吗?”
“想过的,”朱绽道,“我都想拿剪子刺我母亲了,我还想连自己也刺了算了。
你看,死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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