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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之逸走回审讯台,却没再坐下,而是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继续说:“昀一,被人忽视,被人胁迫,被人轻贱,被人戏弄,你觉得你的一生都是别人的陪衬,可你回望这些年岁,你其实有无数次可以挣脱桎梏的机会,只是你白白错过之后又要怨天尤人。”
程之逸的手都在转动门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画笔放在审讯台:“还有这个,一会儿走得时候,记得帮我交给六年前的段昀一,这是当年我没机会送出的生日礼物。游戏结束,谢谢你的坦诚。大概不会再见了。”
没有说再见,程之逸半个身子都走出了审讯室。
段昀一怯懦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眼里燃起希望的光望向程之逸,怔怔地说:“当,当年,那些照片是我拍的,但,不是我把照片公开的。我是恨你,可一旦公开你一定会被开除,虽然能让你身败名裂,我还是没有那样做,因为我也离不开你。”
最后一句话,除了程之逸其他人都没有听清。
说话结巴,不敢抬眼看人,段昀一身体里那个飘离多年对灵魂好像又回来了。时鸣听到这几句话,眼前暗色的玻璃上仿佛巨大的幕布,放映着当年他最绝望的回忆——程之逸离开了。
*
大三的暑假,时鸣为了陪程之逸留校申博,在一家酒吧应聘了两个月的暑期工,晚上回图书馆陪程之逸挑灯夜读。
程之逸和他克制冷漠的距离保持了半年,时鸣没再去靠近,每天晚上都是坐在程之逸远远的对面,他翻着书,他看着他。
在这样灼人又真挚的目光里,程之逸根本没法专心致志地学。等到闭馆的时候,时鸣会跟在程之逸身后,一直送他回公寓。这样的日子只过了半个月,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夜色的静谧里打破了这种“失衡”。
程之逸这晚从图书馆出来,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去了警体馆的天台。时鸣知道他和自己有话说,跟着人也上了天台。
警体馆是因为地基高的原因,虽然只有四层,但站到天台上却还是可以俯瞰半个城市,城市的异彩流光搅着月色都透射在程之逸的身上,时鸣就在这个背影里想起自己第一次对这个人心动,也是在这里。
那是两个人的第一个秋天,秋雨淅淅里,程之逸接到了唐烬的电话,成为植物人多年的奶奶离开了。那是世界留给他最后的仁慈。
那天,程之逸第一次“旷课”,学委通知大家自习的时候,时鸣的直觉告诉他程之逸一定遇到了什么事,他问过学委之后,才知道是程之逸请了病假。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舍友回宿舍说今天自己做的好人好事。当时时鸣躺在床上打游戏没理他,直到听到“程之逸”的名字,他才猛地坐起来问:“你刚刚说什么?”
那时候俩人还算是人尽皆知的死对头,尤其是篮球赛俩人动手的事早就传遍校园,舍友笑着说:“你这程之逸雷达监测的不错嘛!好事,对于你来说的大好事。”
时鸣摘下耳机问:“什么好事?”
“今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回寝,当时闭馆出来的只有我和程老师,我路上边走边和对象打电话,走得慢,程老师走我前边没几步,就倒在地上,我赶紧过去扶起来,他浑身发抖,不停地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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