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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乔央才得以直起身。
乔央最终在李岁宁下方一节石阶上坐下,揩去眼角的泪,才哑声问:“殿下怎独自来了这偏僻处?”
“依稀记得此处有一棵枣树。”李岁宁看向左前方,道:“过来瞧一瞧,果然还在。”
乔央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老枣树下方生着青青杂草,草间静静躺着一只白玉酒壶。
李岁宁将双手撑在身侧的石阶上,任凭自己有些出神地说:“这一回,我赢得格外轻易,很觉坐享其成。”
这最后一战,她本做好了持久对峙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北狄回来,便可直奔京畿,仅用了一日,即坐在了这旧时之处。
她说:“能这般轻易,是因为有骆先生,老师,你们替我谋划而来,这一局是你们替我赢下的。”
乔央却不赞成:“这仍是殿下所赢。”
“此为人心。”乔央说:“而自古人心最难赢得。”
此局非是单凭他们几人可成,这之后自有千万万人心做网。
而赢得这人心的漫长过程,又何谈轻易?
这两世以来,她行事又何曾容易过?
若能叫她觉得容易一些,也叫这苦难苍生容易一些,便是他们这些追随之人的莫大荣幸了。
这世间不能只有一位英雄,否则是对其他人的不公,更是对英雄的不公。
那样的不公已经有过一次,便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助殿下,亦是助苍生。”乔央道:“殿下与苍生同道,才会得苍生相助。”
她不单是同道者,更是开道者。
因此唯有她能成为苍生国运的化身。
她所得到的一切,即便是她口中的“坐享其成”,亦是她应得配得之物。
晨风吹拂枣树叶,发出沙沙声响,也将空气中的酒香送到更远处。
酒香飘飘浮浮,是祭奠,也似庆贺。
朝阳升起时,乔央的身子躬低了些,慢慢搓了搓手,几分局促地道:“先前属下不知真相,多有冒犯殿下,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岁宁吹着凉凉的晨风,随口道:“三爹何出此言啊。”
乔央面露惶恐苦色,忙起身连连施礼告罪。
朝阳明亮,一声悠长空灵的象鸣声响起。
乔央忙趁机拍马屁:“太平有象,可望在即,好兆头啊。”
李岁宁慢慢起身来,再次看向枣树下的酒壶,片刻后,目光渐渐投远。
她不会辜负相助者,更不会辜负自己,太平之象,不拔之基,将在她手中开启。
朝阳一寸寸扫去藏在这座皇城角落中的阴霾。
京师各处,对李隐残部余党的清除还在紧密地进行着。
三日下来,京城内的局面大致安定。
这三日间,大多宗室和官员们都在家中关门压惊,这也不能怪他们不中用,虽说官场沉浮乃是常态,但这数年间的沉浮幅度,对正常人来说还是太密太超过了。
一些宗室人员们刚压下惊,便开始揣摩起那位皇太女的性情,虽说同样姓李,但人家可没靠过李家,纯粹是一路杀过来的,这样靠杀伐起家的一个人,得是个什么性子?她也没提召见他们,叫人心中怪没底的。
李岁宁倒也不是故意晾着他们,而是没空闲,她有太多事务需要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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