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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危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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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中央帝国所开辟的战场,不是谁都能来触碰,更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在姬玄贞的掌控下,乾天镜瞬间洞照万里,拨草寻蛇,将这缕幽微力量剥尽伪装,显出其间咒力来。

便纵有万般手段,千种转折,如何的谨慎。

力量的差距还是碾平了一切。

他已看到海门岛,看到一间客栈里,正在静谧燃烧的祭坛,它燃烧得如此猛烈,转眼就只剩一角,但毕竟没来得及燃尽。

乾天镜再照此处,洞微一室,姬玄贞已经做好隔空击杀的准备,并提前知会齐国海事总督叶恨水——“诛杀平等国成员,事后必有交代,叶督勿忧!”

在他杀来近海之前,景国外事官员就已经与齐国沟通过,这才有了横飞此境、逐杀万里无人扰的默契,但在找到目标的这一刻,他还要再知会一次,这是对齐国的尊重,也是他誓要杀贼的决心。

不管对方往哪里逃,怎么逃,都要死!

此贼逃得很快,灵觉极其敏锐,但这些都不能成为其人挑衅景国的理由。

姬玄贞眸光再转,而便看到一缕碧光,深潜在海底——

找到了!

他五指一张,就要遥下杀手。

但一直被他追着宰割的天鬼伯鲁,却在这时候转身。

伯鲁从始至终都不觉得会有人来救他。

景国把握着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武力,摧毁天公城毫不费力,甚至都算不上热身。

姬玄贞万里追杀,给他逃跑的机会,包括现在将他凌迟,目的一直都很明确——就是逼着平等国其他成员来救。

平等国若是缄然无声,那理想的旗帜实在可笑,同行的信念必然动摇。

可平等国也只能缄默。

景国已经铺开大网,在这种局势下,平等国成员来一个死一个,哪怕三大首领齐出,所有护道人降临,也都不会有例外——大家不会那么蠢。

倘若抓一个成员折磨,就能钓出剩下的所有成员,平等国早就覆灭了!

他自我煎熬,苦苦挣扎不放弃,只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他高扬在天空,看到他用生命浇筑的平等的光芒。

但竟然有人来救?!

这太愚蠢。

也太动人。

那铺天盖地、仿似冥使的纸人,虽然一个照面就被抹掉了。可却像是一蓬烈焰,点燃了伯鲁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他最终要回归的家园,那难道不是一种接引吗?

“姬玄贞!回头看我!”

他骤然反扑,此身迎风万丈,顷为赤发天鬼。

眸色血红,指生尖爪,肤现鬼纹。

虽是残身伤躯,隐见玄骨,血流未止,却也力量磅礴。

无尽鬼气,铺开了半边天空,几乎是另一重天幕,也短暂地隔绝了乾天镜的照映。

呜呜呜~

呜呜呜!

天地之间,响起了凄厉的鬼哭。

世间受苦之人,世间蒙冤之人,有恨不得抒,有怨不得解,所有积愤而死者,当有此哭!

哭天地不公,哭世道不平,哭人有我无,哭前行无路,哭生死无门。

此极恸鬼哭,能毁天地之寿,能伤道则根本。

是伯鲁一生的悲意,拥有莫测的神威。

“便来看你!”姬玄贞浑然无惧,反而被激怒。他能够顶着天公城的限制,将伯鲁打得重伤逃遁,此刻又岂会畏惧这伤疲的病猫?

便迎着伯鲁而去,他直接抬手一刀,掌裂鬼穹,无边鬼气被斩碎,绞缠成一段一段,如同蠕虫的尸体坠海。鬼哭之声,极哀极怜,那场景令人毛发直耸。

“你以为你的同党来救你,而竟生出同路的情谊,有了求生的勇气。”

姬玄贞怒言张发,大步而前,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鬼围,杀至伯鲁的鬼躯前,以中央黄钟摇动宏声,镇压极恸鬼哭,一记掌刀,竖插天灵!

从天公城一路追杀到这里,他也不只是做做样子,一路刀削,已经将伯鲁削弱至临界点,随时可以捕杀。

此刻一经显威,回光返照的伯鲁,根本抵抗不住。

“但你可知,迄今为止平等国没有任何动作。”

“刚才前来干扰本王的,也不是平等国人。而是不知谁人请来的一些……跳梁小丑般的杀手!”

姬玄贞一边碾压伯鲁,一边高扬其身:“扰我大事者,已无所遁形!欧阳司首,去杀了他!不必留活口!”

遍照天穹的镜光,在这一刻被另一种意志接掌。

“如您所愿。”

一个冷峻的声音在深海之中回应。

在那极渊之处,有一个光点迅速亮起。

那是一尊身穿缉刑法袍的身影,

天京城缉刑司大司首,真君欧阳颉。

道国缉刑司之总长!

但凡道属之国,都设有缉刑司这个部分。

理论上所有缉刑司,都归他管辖。

其人位重如此,却很少出现在景国之外。天京城缉刑司,也基本上只是对内。

连他都被派出来,可见景国扫灭平等国的决心。

真是谁来谁都要死。

“杀了他!”

天光变幻不定,整个碧海都波澜不断,乾天镜的权柄正迅速被移交,而正在疯狂逃窜的那个杀手已经被锁定。

姬玄贞身份特殊,拥有乾天镜的最高权限。

但这份权限还归镜世台,再从镜世台移交到缉刑司,却是需要一些时间——这是必须的步骤。

在此之前,欧阳颉已经先一步出发。

他一步就降临海门岛上的那个客栈,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但那燃烧的祭坛残片还在,他一把握住,已经感受到其间残留的咒力。冷峻的嘴角,微微扬起来:“我说什么平等志士呢,还真敢来。原来是这只……老鼠!”

……

……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

清脆的童声响在耳边,光着屁股的孩童在街上乱跑。

匡命走出了白玉京酒楼,任由天光洒满此身。

他其实是第一次来白玉京酒楼,但很早以前在星月原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是和现在的南夏军督师明珵,彼此对峙。

昔日的天风谷也不算冷清,却也远没有今日之繁华。

真是有趣,这处景国和齐国争锋不休、甚至因为斗争太过激烈不得不彼此退步的要地,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打上了个人的标签。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前头,那是悬空寺的方向——他曾经送一个叫苦觉的和尚,到寺中反省。

呵呵。

他笑了笑,掩去了眸里疯狂的杀意,转身继续往前走。

迎面而来的旅人,行色匆匆。

有推车的行商,半蹲在地上看货的男人。

还有一支……越来越近的玉烟斗?

匡命瞬间警醒,将身一拧,已然荡碎那无形的锁缚,手中已握住长槊!

整条长街所有行人的面容都扭曲起来,一道道森冷的目光纵横交错,带来极端的杀机,迅速抬高,形成一张高悬的棋盘。

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

“听说你享受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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