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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脑海里。

顾桑走近他,将自己准备的包袱给他牢牢地栓在腹背上,又将谢宝珠的小包袱给他栓在胸前。

“这是谢二让我带给你的吃食和银两,吃的仍在包袱里,银两我取了出来……”

见无人注意这边,她抬手掀开他的衣领,瞳孔骤然一缩,只随意扫了眼,便可看见肌肤上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顾桑不自然地移开眼睛,将银子塞进了衣服里。

她又拿出一双千层底的足靴,示意侯天昊将鞋换上:“跋山涉水,没有一双适合走路的鞋子,脚肯定要磨出血泡。”

侯天昊不在意脚是否磨破,但还是依言换上新鞋。

“鞋底各有一张银票,冬衣的夹层里也缝了些银子进去,到了北地,用钱的地方也会很多。财不外露,路上小心些。”

对于顾桑的叮嘱,侯天昊始终沉默,她也不需要他的回应,见该说的已经说完,没甚么可交代的,顾桑打算离去时,侯天昊终于开口了。

“顾桑。”

他哑着嗓子,叫住她。

顾桑扭头看向他,只听得他问道:“你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

侯天昊明知答案不会改变,可还是忍不住再问一次。这是他最后一次问她,只为让他的心死得再透些。

“为何这般执拗?这个世上又不是只有情情爱爱的,如果你想靠着这点子无望的情念,在北地是活不下来的。我可以当你是知己,当你是救命恩人,当你是朋友兄弟,唯独当不了恋人,我的答案始终如一。”

哪怕侯天昊真的一蹶不振,再也无法从泥泞中爬起来,她也不会骗他,不会给他不切实际的希冀,他需要挣扎活下去的信念与希望,指引他前路的明灯,但不该是她。

一刹那,四肢百骸犹如针扎一样。

侯天昊以为已经痛到麻木的心,不会有任何感觉,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百姓都说镇国公府是叛国贼,可侯向翼是侯向翼,你是你,他是父,你是子,虽有父债子偿一说,但也不可全然混为一谈。他是置江山百姓不顾的乱臣贼子,可你当真是吗?”

顾桑眸亮晶亮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可是,你当真是吗?”

侯天昊面色死寂,目光空无,好似没有任何反应与触动,好似什么都未听进去。

此刻的顾桑尚不知,穷极一生,他都在为摘除罪臣之子的烙印而竭尽全力。

侯天昊干涸的嘴唇剧烈抖动,嘶哑的声音带了一丝祈求:“我……你……你能抱抱我吗?”

他真的很冷,烈阳高照,却没有一丝温度。

顾桑愣住,随即伸手抱住他,抱住曾经明烈的少年,抱住他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的身体。

她说:“保重,万望珍重,希望我们有生之年能再见。”

侯天昊想要伸手回抱住她,却困于枷锁,只能记住这一刻的感觉与温暖。

她不喜欢他,不爱他,也没关系。

他会记住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临行相聚总是短暂的,顾桑一路骑行在队伍末,将侯天昊送出二十里地,方才调转方向离去。

侯天昊回头看了一眼消失的身影,一路再也未曾回过头。

顾桑并没原路返回燕京,而是带着随身细软,骑马拐向另一侧官道。

什么秦王府小住,什么三月之期,统统见鬼去吧。

让她守信重诺,呵,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

侯天昊流放当日,南安公主并未送行,也未派任何人给侯天昊打点行装。因为,南安公主无比了解魏文帝脾气秉性,但凡她表现出一点对独子舐犊情深,魏文帝都不会留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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