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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地补充:“只要沈明恒,其余人都不行。”
岷城军队中忽然有微小的喧哗,而后队伍自中间分开,有一少年策马而来,行至最前方,项邺以护持的姿势守在他身旁。
解缙躬身行礼,口称“主公”。
而后他向后退去,与项邺一左一右,跟在少年身后。
霎那间仿佛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夏侯斌含怒的神色僵在脸上,显得滑稽可笑。
来人的身份似乎无需严明。
少年将军白袍银甲,于浸满血色的城墙下淡淡抬眸:“你要见我?现在你可以说了。”
明明仰头的是他,偏偏给人一种俯身的居高临下,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程兴问:“你就是沈明恒?”
虽然早知对方年幼,但来人看起来还是年少得有些出乎意料了。
沈明恒微微而笑:“如假包换,我想,世界上还没有人有胆子,能在沈家军的面前冒充我。”
项邺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没错!就连解军师也只能在得小将军允许的情况下以他的名义行事!
“沈明恒,”程兴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我听闻,沈家军破焦宁当日,全军将士是宿在城墙下的,是也不是?”
夏侯斌原本对程兴只格外重视沈明恒耿耿于怀,然而这问话落下,忽然就莫名些许释怀。
他忽然想起初听闻这事时的震撼,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人的想象总是会被自己的见识与经历限制,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一支军队有这样严明的军纪。
有时候不是主将不愿珍重地对待百姓,而是大利益面前,他们也很难控制住人心。
——好不容易攻下一座城池,你总不能让将士一无所得、挨饥受冻,对吧?
沈明恒是怎么做到的?
他怎么敢这么做?
就不怕底下的兵造反吗?
第116章 将军何故不谋反(30)
沈明恒已经做出了回答。
他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值得特意一提, 只平静道:“是。”
程兴许久没有喝水,嘴唇干涩,喉咙像是要冒烟。
然而他仍一字一句, 用尽所有的气力吐字清晰地追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沈明恒露出几分困惑:“大军人数多, 城中没来得及整理出足够让他们休憩的场所,所以在城墙下凑合一晚,这么简单的事哪有为什么?”
“这么简单……”程兴忽然仰天大笑,“是啊,这么简单的事啊……”
可是其他的军队,为什么要烧杀掳掠, 为什么要抢占民宅?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
程兴笑着笑着眼眶便泛红了起来,所幸他脸上沾满了尘土看不分明, 唯有他自己能察觉出眼眶的酸涩。
程兴问:“如果我开城门, 把襄岐交给你,沈明恒, 你会像对待岷城、对待焦宁一样对待她吗?”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沈明恒又策马向前了几步, 站在程兴的位置向下望,沈明恒已经站到了队伍最前方,领袖的位置显然而分明。
春风托起了他白色的披风, 于一片萧瑟的黄与远处稀薄的绿之间, 他像是一轮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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