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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疼痛的双腿往慧心禅院走去。

慈济大师将柳柒从前在此处抄写的经文全部拿了出来,厚厚几摞,皆是他这七年所书写之。

——当知虚空生汝心内,开眼见明,闭眼见暗。

——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

——由心生故,种种法生;由法生故,种种心生。

云时卿的双手被纱布裹缠着,无比笨拙地翻阅经文,他的眸中映满了俊逸的文字,七年的亏欠逐渐浮上心头。

了然亭外的池塘里碧波荡漾,荷叶早已枯败,可他夏时偷摘莲蓬的痕迹却始终留在此处。

云时卿辞别了慈济大师,又去观音殿跪拜了两个时辰,直到正午寺里传斋时,他才起身前往往生堂。

往生堂内烛灯明亮,每一盏灯都是信士为亡故的亲人所求。云时卿从和尚手里要了一盏烛灯摆在供台之上,须臾,他回头看向挂满红绦的祈福墙,猛然想起柳柒曾在此处挂了两条,心念一动,他立刻扑了过去,从万千红绦中寻找柳柒的字迹。

日影又落了,可他却没有找到柳柒的那条,朱岩鼻头一酸,也跟着他翻找开来。

酉正时分,新帝来到了金恩寺,立刻有小沙弥前来通报,云时卿却置若罔闻,仍自顾自地寻找柳柒的红绸。

半盏茶后,赵律白携一众禁卫来到往生堂,见到云时卿那头白发时,他心里蓦地一紧,愣了半晌方才走近,说道:“云相,你该回去了。”

裹住双手的纱布不知何时渗了血,连同额上那块亦如是。云时卿不管不顾地扒寻那根红绦,眼底血丝渐浓。

赵律白站在满堂灵烛中凝视着他的背影,良久后淡声开口:“把云相带下山。”

两名禁卫奉命近前,双手刚触上云时卿的手臂,便被他一脚踹开了:“滚!”

赵律白拧了拧眉:“你是一国之相,朕不会对你做什么,回去罢。”

云时卿道:“柒郎已经死了,你别想再让我替你做任何事。”

赵律白道:“砚书让我做个好皇帝,你身为辅国之臣,是推不掉这份责任的。”

云时卿双目赤红,回头怒视着他:“怎么——没有我们了,你连皇帝都不会当?”

一旁的内侍官斥道:“云时卿,你放肆!”

云时卿冷笑一声,转过身继续翻找。

也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字迹赫然入目,他一把将其扯下,视线紧盯着上面的字,眼眶里逐渐盈满了泪。

顷刻间,他想起了柳柒的那句话——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把他带走。”赵律白再次下令,禁卫们不敢违抗圣旨,立刻扣住云时卿的双肩,欲把他拖出此地。

云时卿怒意难消,他抑制不住杀心,恨不能将眼前这皇帝碎尸万段。

可柳柒也叮嘱过他,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得罪赵律白。

原来那个时候……柒郎不是在和他道别,而是为他留好了后路。

赵律白凝视着那双杀气毕现的眸子,沉吟几息,他从云时卿手里夺过红绦,垂眼瞧了瞧。

“哈哈哈哈……”云时卿疯魔般大笑起来,“你拆不散我们,你根本就拆不散我们!哈哈哈哈!柒郎就算死了,他的心里也只有我!”

赵律白双目泛红,面颊微有些抽搐。

几息后,他颤颤巍巍撕碎了红绦,厉声道:“把他带回皇城司!”

云时卿入了狱,虽受了一些皮肉之苦,但好在刑罚不重,未伤及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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