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这一声将慕朝游彻底叫懵了。
邓混的……母亲……?
她打了个寒噤,回过神来,胳膊上也不由倒竖起一层细细的汗毛。
“邓混……”慕朝游定了定心神,喉口有些发干,“不是听说酒后冲撞了世家子,被世家的公子一剑杀了吗?”
“是啊!”食客说,“我刚也纳闷呢,她上你店里来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邓混死前曾跟她起过冲突?
食客明显也想到了一茬,眉头皱了起来,他总是在面馆用饭,吃也吃出了几分感情,忍不住好心提醒说:“她两个儿子都死了,不敢去报复贵人,只怕盯上了娘子,娘子可要小心行事。”
慕朝游道了声谢,反言宽慰说,“她死了儿子,心里定然不好受,也未必是来寻仇的,或许只是一时想不开过来张望张望,再说,一个老妪又能做什么呢?”
话虽如此,但回到阿雉身边后,老吕关切地凑上来,慕朝游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嘱咐着二人下次邓母再来,务必要多留意些。
接下来数日倒是相安无事。
那老妇人再没出现过,老吕和阿雉也早忘了这事儿,就连慕朝游也禁不住怀疑难道自邓母真的只是如她所言,心里想不开,这才过来望一望的?
日子平平稳稳,没什么大风大浪地继续过,若说有什么能出来说道的,那便是听刘俭八卦说司灵监的那位监正赵爽,走马上任之后建康阴气非但没有遏制之势,反倒愈演愈烈,又接连死了好几个士族子弟。
陛下迫于无奈,将人又给撤了下来。
慕朝游怀疑是王道容排除异己的手笔,但没有证据。总之,陛下又特地征询了王道容的意见。
王道容推举了监内一个掌管文书的李姓小官,那小官出生寒门,与他素日里也没什么交际,清白的家世很得陛下的胃口,便擢选了他顶上。
自那李监正上位之后,经过他大力地整顿,建康的阴气倒真逐渐好转,直到最近一天夜里突然消失了。
夜里游荡的鬼物也纷纷散去。
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说这事,建康百姓难得度过了一个清平的夜晚,慕朝游心态却没有这么乐观。
她和鬼物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这些阴气散去得太过古怪,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这些时日总有些惴惴的,似乎预见将有不好的事发生,只是周围平平安安的,大家伙的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这一切又好像只是她过度紧张焦虑了。
阿雉已经学会了最简单的加减,也认了有几十个字,慕朝游收敛心神,决心不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先专心教她背诵九九乘法表口诀。
正当她确定了今天一天的学习计划,往店里去的时候,老吕忽然慌里慌张地凑过来说,“娘子!你见着阿雉了吗?”
慕朝游大脑嗡地一声,一颗心瞬间直坠入谷底:“阿雉?阿雉怎么了?”
她预感到不详。
但没
想到这预感会应验到阿雉身上。
老吕急得到处走:“早上还在的!我在厨房里走不开,喊她好几声也没人应!出来一看人不见了!”
慕朝游一颗心霎时凉了半截。
旁人或许觉得小题大做,但她与老吕都熟知阿雉的个性,阿雉胆小内向,乖巧听话,绝无可能一声不吭就不见了踪影。
“问过食客了吗?”慕朝游问。
老吕:“问过了!都说没见着人!”
慕朝游想了想,“再问一遍,多问问,店里的生意先不管了,跟大家道个歉,今天的帐记我身上。算我请客。我去街上再问问。”
见她头脑冷静,言辞也有条理,老吕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不知不觉安定下来,匆匆点头道了一声好,就回身照她吩咐办去了。
建康的市场未有严格的区划,大市、小市、草市散置各处,面馆街对面有不少沿街贩卖的小商贩,慕朝游打听了一圈儿,竟然还真打听出了一些线索。
另一厢老吕也终于问到个食客,两人将各自打探到的消息拼凑在一起一比对,这才觉出不妙。
那食客和小贩都说看到个约莫五六十岁年纪的老妪,将阿雉叫了出去,看方向似乎是往南去了。
此时慕朝游已经确信那老妪正是邓母无疑了。
但南边是一个笼统的方向,想要找起来无疑是大海捞针!更别说谁知道她半道儿上会不会带着阿雉改换了方向?
慕朝游略微思量了一下,阿雉与邓母无冤无仇,邓混事发前她甚至都不在店里帮工。
她若是为子寻仇也当是冲她来的。
如果她是打算以阿雉要挟她,一定会给她递个信儿。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测,也不能因此放弃找人。
人命关天,慕朝游抿了抿唇角,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她只能求助于手段更为广大的王道容,便立刻租了车赶往了王氏府。
老吕则听了她的吩咐分头去了官府报官。
接待她的是小婵,小婵听了消息关切又为难,只道王道容一早便出了门,不知往哪里去的,如今还没回府。
慕朝游虽然失望,却别无他法,只能说:“等他回来你能替我传这个话吗?”
小婵忙握住她的手:“娘子!这是自然!待郎君回来,我一定一字不落,原原本本转述与郎君!娘子你也放宽心,说不定是阿雉贪玩呢?”
慕朝游勉力笑了笑说,“借你吉言。”
只可惜她并不知晓王羡、刘俭和谢蘅几个人家在何处。
她这边暂时没有下文,老吕那边也是铩羽而归。
官府只说是他们小题大做,孩子天性顽劣,不知道去哪儿玩去了,不肯管这样的小事。
慕朝游就这样惘惘地跟着老吕在街上找了一圈儿,打听了邓家的住处,问人问得嘴都干破了皮。
邓家家住小郊里,附近居民提起邓家都没什么好话。
邓家邓父去得早,家里就邓母带着两个
两个兄弟,还有个女儿早早就嫁出去了。
邓混还活着的时候,这一家人就仗着儿子无赖横行霸道,邓母也是个精明刻薄的人物,邻居家的枣树枝丫长到她家院子里一点,就成了她家里的,半夜也要伸个长杆把半边枣子全打下来。
邻人气得要个说法,反倒被邓混带着他手底下那一帮泼皮险些打个半死。
邓混一死,邓家一倒,众人都叫好,此时说起邓母来,七嘴八舌,幸灾乐祸。
说邓母这些时日怪怪的,儿子死后大哭了一场,也知道庶民不能与士族相争,就只日夜将自己锁在家里,门窗关得紧紧的,夜半私下无人时才点灯活动一番。
就这样一连把自己关了十来天,最近才第一次出门见人。
“那脸啊,死白死白的!”一人说,“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上身了!”
另一人说:“要我说,八成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从她身边走过,我浑身上下都觉得凉飕飕的,她那双眼睛哪里是活人的眼睛!”
你一言我一语,越说竟越玄幻起来,对打探阿雉的下落还是毫无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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