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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合两州刺史如此轻易,还要归功于许琅城生前行善无计,彼时他尚在东宫,代理三司,管天下讼狱,每每经手的案件无不尽心,甚还力排众议,将建业年间乃至文宗朝所断的错案一一翻异别勘,平冤昭雪。
晋阳乱葬岗冒死救下他的河东许家,赣州刺史的父兄,都是承他所惠方有今日。
宋迢迢听了这些往事,竟是不知作何感想,枯坐在廊下,捋着手里的素青络子。
屋内,萧宁越提前娩胎,产程将近尾声。
不多时,产婆擦着汗,探出褥帐,弯腰附耳,向坐镇在外的刺史夫人说了什么。
刺史夫人面露难色,张了张唇,未及出声,宋迢迢站起来,浅浅笑一下,“我知晓了,不必说孩儿。县主的状况如何?”
产婆含着胸,忙道:“县主身子稳健,除却精神不济了些,万事都好。”
“好,只要县主平安,孩儿平安,就没有更好的。”宋迢迢颔首,命人给婆子发几吊钱,另要医士好生安顿下来,转头低下眉眼,怯怯道:“我们几个小的,都是无甚经验成算,不比夫人晓事,烦请夫人担待一二,细微之处,务必好生顾全着。”
“月娘在此深谢夫人大恩。”说着,就要躬身肃拜,刺史夫人拦住她,口中连道分内之事不敢当。
宋迢迢就笑笑,客客气气着人送出去。
实则二人心里都清楚,医士、乳母、一应事务,宋迢迢这边俱都打点过,若非杜氏痹症发作,怎会让一个外人掺和进来,没得泄露了风声。
不过是要人严守口风罢了。
待人散了,宋迢迢立在原地,心底万千思绪盘桓,好一阵,招来外间侯着的乳母,细细吩咐过事宜,确认人净过手熏过艾,才准她入内。
四下阒静,宋迢迢倚着廊间的漆红柱,目光飘来荡去。
廊庑外,月洞门接云/墙,怪山石隔红梅,重叠累砌,映着一汪横斜的日光,光影澹澹间,下了几日的大雪忽就停了,整园的朱砂檀心梅齐齐绽开,千朵万朵,寒香彻骨,直如梦境迷幻。
宋迢迢愣了愣,缓缓抬手,似要抚摸探过廊庑的梅枝,乳母突地急匆匆闯出来,蹙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宋迢迢立觉不好,就听她道:“女郎、女郎大事不妙!奴方才入内,眼瞅小主子安睡着,就想向县主禀句话,迟迟没人应声,斗胆绕开屏风……”
“谁承想,屏风后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无!”
宋迢迢捏紧指尖,让乳母先去照看孩子,径直出院传唤巡弋的秀宁军,“传令戍城的银校尉,死守四方城门,凡有与县主、穆领军身形相似的人员出城,不论男女老少,一律扣下!”
宋迢迢终究未能追到疾驰而去的萧宁越。
她作为中山王这辈唯一的女眷,从小倍受优宠,行止坐卧、所用器具无一不是上乘,就连岭南嶂地少见的跑马场,中山王都替她辟了一座,马厩中骏马济济。
她胯/下的坐骑,就是天山进献的乌孙宝马。
寻常的马儿望尘莫及。
宋迢迢再次见到她,是七日后的城门外峰山下,朱砂梅簌簌跌落,女郎唇颊惨白如纸,全靠穆如令揽着稳住身子,两厢相遇,她先时不说话,掏出怀里半块符节,轻飘飘掷在地上。
确切的说,是掷在宋迢迢足尖。
穆如令倾了倾身,大抵是想暗示主子,既是托人大事,免不得软下身段,萧宁越却不肯听,兀自笑一声,背脊挺得直直的,向下看着不发一言的宋迢迢,道:“打从晋阳城初见,我就不喜于你,偏偏自诩高你一筹,明面不与你计较,私下暗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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