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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眉,问道:“你们二人可习过书?供词中内容是否亲笔拟就。”
少年即刻俯首,颤巍巍答话:“禀夫人,奴自幼家贫,不曾进过一日学。状词种种,都是由奴口述,官、官爷所书。”
宋迢迢甫一听他开口,便知他的确是障车族中的要员,声线清越入耳,与唱词时分毫不差。
她垂眸,不再瞧他干瘪的面容,“你曾经招认,你们兄妹受一富家娘子雇佣,以钱帛收买当地的恶少、流寇,拉帮结派,互相勾结。”
“意图在三月初五当日,扮做障车族,阻截我的车驾,将我这位新妇子劫走,毁我名节。”
少年听罢,双唇颤栗良久,余光掠过黎弦腰间那柄宝剑,终究讷声道:“是、是。”
“你可知那富家娘子是何人?”
少年摇首,低低道:“贵人有甲、甲兵随身护卫,甚至能劳动官衙,约摸是贵不可言的。”
宋迢迢颔首,不置可否,只道:“退下罢,循例处置,无需苛罚。”
黎弦挥手命军卫行动,观少女神态清淡,辨不出喜怒,斟酌再三,继而劝说:“夫人容臣一言。平遥县主为人跋扈,觊觎许二郎日久,仗着中山王党坚势盛,贯来行事无所顾忌。圣人力排众议,日夜兼程赶赴河东,将您送入大内,也是为夫人的安危考量。”
宋迢迢信手拨弄簋式炉中的香灰,不答反问:“我不懂兵法,然听闻圣人年少征战,用兵如神,是不世出的将才?”
黎弦愕然,半晌方道:“确如夫人所言。”
少女低眉,遮掩眸中的讽刺,嗓音温煦:“圣人名实相符,我经他几遭点拨,才算明了。许二郎与平遥县主,就如圣人与我一般无二的情谊,少时相知相许,合该相携共余生。”
“竟是我走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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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尚发觉近来蓬莱殿越发安然,殿里奉的金菩萨一日赛一日的好相与,圣人眉宇间的春风也是一日荡漾过一日。
虽说大多数时候,仍旧是圣人说十句,金菩萨回一句,圣人喜意盈盈两个时辰,金菩萨抬一抬眉毛。
但这于他们家圣人已是很足够的,总好过菩萨长日的金舌蔽口,八风不动。
这日是个难得的晴响天,临近黄昏,霞晖漫漫,如打翻的朱砂、藤黄,交织在缱绻的密云间。
贤尚吩咐宫娥依次点燃青铜灯树,以便宋迢迢坐在窗下阅览书卷,殿门近处就传来叮零零的佩环相击声,回眸即见帝王面颊晕红,踉踉跄跄向此行来。
披肩的绛纱外袍半散,冠冕倾颓,眼看是大醉的情态,贤尚一惊,连忙催促宫娥同他屏退。
临出门外,他不经意眄目而视,望见一片透窗的霞光,与满树的烛灯交相辉映,光影纠缠,融于光中的人亦是交颈缠绵,足边卷帙散落一地。
萧偃因头风痼疾,多年不曾沾酒,尔今有宋迢迢常伴身侧,他头疾大好,加之有要事须要商榷,禁不住破例多饮几盏。
原说半醉不醉,归殿望见一室灯火,思及心心念念的女郎就立在窗边、抑或倚在榻间读书等候,立即全然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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