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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体质,这夜居然怖梦迭生,荒僻的山林,枪林刀树,一万只利箭齐发,将少年单薄的肩胛贯穿。
箭羽自他的蝴蝶骨崎岖延伸,使他化作一只被击坠的孤雁。
雨水混着血水,一直蔓延到她足边,她静立于血潭边缘,无论如何都不能迈进寸步。
她的眼眶干涩,流不出眼泪,只有搏动的心腔不断涌出血珠,遮天蔽日的雪扑面而来,涤净鲜血,浇灌她的筋脉。
孤雁也无法代她饮泣。
*
韩叙现今在折冲府任校尉,颜祁作为他的直系顶头上司,他自然要躬身受其调令。
三更的梆子敲过一半,雨幕疏落几分,他从颜祁军营折返,于昏暗的长廊下,看见了茕茕孑立的宋迢迢。
女郎披着蓑衣,长发盘作利落简约的单髻,腰间挂一个不大不小的麂皮行囊,似是要远行。
他怔然一瞬,笑问:“更深露重,月娘去何处?”
宋迢迢偏头望他,良久,绽唇一笑:“好巧啊三兄,月娘正愁没有便于出行的衣物,三兄可否借我一件?”
韩叙眉梢微挑,并不应承她的话:“我的衣裳与你身量并不匹配,即刻回屋罢月娘,外面既多风雨又有歹人,你一个闺阁娘子,如何支应得住?”
少女眸光闪烁,声音轻而冷锐:“歹人?哪里来的歹人?是我身边贴身侍奉的燕娘吗?”
韩叙听罢,低低叹息一声,走近几步轻抚少女冰凉的额发,道:“你年少不更事,难免遭小人蒙蔽,勿怕,阿兄会替你剔除祸患……”
“燕娘陪侍我半载,与我形影不离,他行事谨慎,从未有人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连我也是无意得知……不知澄如阿兄是从何知悉?”宋迢迢打断他。
韩叙不答反问:“你怨我?你想去救他。”
她摇头,十指虚虚搭上他的臂弯,脖颈轻扬,絮声道:“我虽猜测他身份有古怪,念在他曾数次救我于危难,并不想追究,惟愿快快送他离开,以免祸及家门。”
“但假使他今日因我蒙难,月娘必然会良心不安的……”少女语带凝噎,细眉下的琉璃眼雾气弥漫,只一眼便能击碎人的心防。
韩叙心底暗嗤妇人之仁,偏又对扮乖示弱十分受用,面上不动声色,只说:“我少时随双亲在边关定居数年,冬日突厥犯境,趁乱进城抢掠,我被一年岁相当的贵公子所救,此人排场气度非凡,一手驰霜剑招出神入化,教人过目不忘。”
“哦?所以这贵公子与燕娘相貌极为相似?”宋迢迢抬手以绢拭泪,神思一转,复又紧张的抓上他的肘臂。
“那,那贵公子不会是什么声名远扬的大人物罢?会不会还有旁的人认出他来?”少女声线不稳,满目张皇。
韩叙眉目转为温煦,劝慰她:“小事尔。颜都尉新官上任三把火,急于缉拿在宜邑屠戮军卫的元凶,给下辖各火(1)都透露了凶手的讯息,据言他惯用驰霜剑式,我这才得以将二人联想,觉察出端倪。”
“况且,我绝未透露此人与你有关,只称晌午在施水附近发现了贼人行踪。月娘毋忧。”
“那就好那就好。”宋迢迢低头呢喃,大难得脱般松懈下来,露出一段莹白纤细的后颈。
韩叙望着她眉目楚楚、弱柳扶风的模样,心念微动,覆上她的双手,将她往自己怀中带,少女出奇的顺从,如同缠枝的菟丝花。”
他有些心猿意马,耳廓泛红,唤道:“月娘,我……”
尾音戛然而止,他在轰隆的耳鸣声中倒地,肉/身砸在地面发出闷响,烈性的迷/药令他手足痹软,眼前阵阵发灰,阖目前只能看见少女重台履上蹙金的孔雀。
“为……为什么。”他竭力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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