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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迢迢理好帔子,执壶满上茶盏,软红的唇瓣贴近盏缘。
*
山野间风雨瞑晦,萧偃等人的商酌临近尾声。
“若要集军前往剑南,则须屯军。殿下以为,眼下当以何地作为屯军据点?”
诸梁生得冷峻,声线亦颇为硬朗,雷鸣震耳,他的吐字依然分明。
风驰雨骤,山洞外的木芙蓉不堪重负,终于被催折。
萧偃望着那株拦腰而断的木芙蓉,有片刻出神。
息春院遍植此花,暮秋怒绽,宋迢迢将它们称作拒霜——将霜雪尽数拒于帐外,方能留住帐内如春温暖。
宋迢迢。
古怪的小娘子。
诸梁迟迟得不到回应,欲要再度开口时,少年舌尖一滚,道出二字:“庐州。”
诸梁眸光闪烁,脑中迅速铺展出一张淮南道军防图。
就在此时,萧偃跃上马鞍,抛下一句:“诸家阿舅,乌骓马借孤一用。”话罢,他挥鞭策马,于阵阵紫光间,奔入潇潇雨幕。
独留下诸、沈二人面面相觑。
山洞内的篝火哔拨作响,沈间辛乜一眼少年陵劲淬砺的背影,将火堆拱高些许,道:“庐州素来是淮南重镇,北向可以争胜于中原,南向则扼江南之吭而抵其背矣。(1)从此地发兵剑南,实乃妙计。”
“诸家世代镇守剑南,盘桓巴蜀…倘若诸氏如今是诸将军当家,将会如何抵御我军?”
沈间辛取出腰间的酒囊,抿一口薄酒,凤目斜挑,笑得像只狐狸。
“氏族为氏族,某承鸳娘所惠,自当如葵藿倾阳,矢志不二。”
矢志不二。
贺鸳娘才是诸梁唯一的主。
*
长驱向南时,萧偃忆起一桩趣事。
他和萧仰既是双生子,生辰自然在同一日。
可在六岁以前,萧偃并不明白生辰的意义,他只知道,每当暑热最盛,他几要闷死在珠镜殿的时候。
宫墙之上会燃起高高的烟火,而他会收到一瓶漆红的海棠瓷瓶,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丹药。
伺候他的宫人多半出自掖庭,因犯过禁或哑或瘸,被遣来看管他,整日陪他待在密闭的荒殿,难见天日,时日一长也就疯了。
为防泄密,这些人到了期限还要被处死,这样的绝境下,没有人不怨憎萧偃。
于是他时常吃不到饭、饮不到水,时常被虐/待、毒打。
萧偃穷尽手段求生,吃捉来的鸟雀,透过窗棂的缝隙啜雨露而食。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上伤痕累累,好几次险些病死,都被他咬牙熬了过来。
如若那些宫人打得尽兴,也会施舍他一口冷饭。
日久年深,萧偃的美貌开始初露端倪,有两个内使起了贼心。
而后,忽然有一日,歹毒的宫人们死了个干净,据闻是招惹到什么秽物,死相凄惨,不得善终。
彼时燕京已然入冬,尸身腐臭得缓慢,大约有六七日,才被禁军发现了异端。
这六七日于萧偃而言极其难捱,他除了雪水,没有任何饱腹的食物。
鸟雀也没有。
那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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