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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着蜷缩着，浑身沐浴着刺目的鲜红，身体在颤抖，不住的颤抖，虚弱的泣音像是濒死的幼猫的哀叫，微弱的撞进他胸口，刺穿他的心脏，让他恐惧，让他绝望。

是......是唐瑭，是他期待已久的恋人。

艾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身边，跪倒在那里的。

王从没有跪过谁，他是卡洛伊的信仰与骄傲，是全族的领导人，跪地是弱者是败者的象征，他不该也不能跪。

但此刻，看着浑身浴血的恋人，他站不住了，浑身浸透了冰水般，被前所未有的寒意淹没。

艾尔能感觉到，自己的口腔里还残留着那股独特的甜美气息，交杂着些许无伤大雅的腥甜，来自恋人供给的血液，让他此刻能无比清醒的面对这一切。

他想起来了。

就在不久前，他爆发了第三次精神风暴，比以往更强烈，更失控，猝不及防且来势汹汹，他没能撑多久就在溃散的精神力风暴中失去了意识，这之后......无非是精神力场肆意扩散，能量失控形成更为特殊也更加危险的能量风暴。

足以毁灭一切的风暴，包括他自己。

然而等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他不稳定的精神力已经稳定下来，隐约感觉到一点什么动静——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躯体贴上来，紧接着是柔软的唇舌，甜味越来越浓郁，张口便是涌入的血液。

再然后，混沌失控的思维在瞬间清明，他从没有这么快从精神风暴的影响下挣脱，睁眼便是毛茸茸的脑袋，以及被渡入血液时极似亲吻的感觉。

潜意识告诉他，他的小恋人此刻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于是在理智阻止他之前，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做出了抗拒的动作————他将本该被他捧在掌心呵护的脆弱的小恋人，不知轻重的掀飞了出去。

艾尔怔然的望着他的爱人，看他倒在血泊中，看他裸露在外的，皮开肉绽的身躯，目光缓缓移至自己身上。

下腹到胸口，每一片鳞甲上都残留着血迹，甚至是粘连的血肉，那是硬生生从恋人身上刮擦下来的血肉。

他的爱人，是如何突破精神风暴与能量风暴的双重威胁来到他身边？为了拥抱他，为了唤醒他，又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而清醒后的他......又对他做了什么？

艾尔沉沉的吸了口气，胸口蔓延着剧烈的痛苦与煎熬，世上最残酷的刑法，都抵不过这一瞬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承诺过，从此再不会让他受伤，可如今，让人倒在血泊中的正是他。

他承诺过，从此再不会让他被疼痛折磨，可眼下，让人皮开肉绽的呻吟哭泣的还是他。

他矜娇的爱人，明明那样恐惧着疼痛，却能忍受一切去救赎他。

而被救赎的他，反而成了让他恐惧的施暴者。

艾尔绝望的闭上眼睛，身上的鳞甲如潮水般褪去，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去触碰他的爱人————他身上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都是伤，沾染着鳞甲上的毒素，血液带着丝异样的金红，如寄生的幼虫般，逆着血液往躯体内钻涌，肌肉也随之痉挛。

脆弱到好像碰一下就会碎。

唐瑭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在被精神力托起之后，艾尔看到了他更惨不忍睹的正面，双目紧闭着，从胳膊到上半身到他的大半张脸，都弥漫涌动着无尽的浓稠的血色，口鼻处也外溢着新鲜的血块。

精神力探查过他全身，很显然，几处内脏在重击之下破裂，肋骨也断了几根，这当然不会是鳞甲所伤。

艾尔心慌得厉害，神色空茫的站起身，精神力极尽温柔的托着他的爱人，一步步向破损的大殿外走去。

还活着。

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