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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上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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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二天周六,盛漾起了个大早,潦草地洗漱完,轻手轻脚没吵醒家里任何一人,自己出门了。

到底九月了,秋天来得悄无声息,早晚温差拉大,清晨的空气有点凉了。盛漾挂着耳机打着哈欠闪进地铁时,搓了下眼尾,总感觉天还没亮透。

没办法谁让他家那任性陈老头,退休后非要搬回胡同里住呢。这老爷子自个有自个的一套说辞,脾气又硬又臭,谁都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将那老房子重新装修一遍。

早高峰的地铁不是开玩笑,哪怕周末人流量也不老少。

盛漾今儿一身松垮白T黑色工装裤,外套随意搭手臂上,他个高腿长,困了吧唧地睁不开眼,也特扎眼。旁边不少人回头的回头,侧目的侧目。

他压根没在意,耳机声摁到最大,骨节分明的手拉着拉环,白耳机线随着地铁行驶,在胸前乱晃。然后,地铁车厢里机械的女生报站平安里,他迈步出来四号线转六号线,一路晃悠到朝阳门下。

这片和家属楼那块完全不一样,老城墙旧物件,高压电线到处低矮杂乱交缠,藤椅搁葡萄架下,棋盘摆着,蝈蝈叫着,悠闲得连乌鸦都比海淀多了不少。

盛漾凑脑袋瞧了眼棋,路过家早餐摊,很有闲心地跟大爷大妈一起排了会儿队,拎了三碗豆腐脑和几块糖油饼走了。半路路过家小学,他抬眸扫了眼里面教学楼上“勤勉、文雅、活泼、奋进”八大个字,想起自己在这儿还上过两年。

这天他陪着爷爷奶奶吃了完早饭,又被他爷爷拎着,去听老爷子自己主讲的,市科协环保讲座。

他这一大早的从那头坐一个小时地铁过来,一顿早饭功夫又得回去。

盛漾小工拎着老陈的电脑包和保温杯,跟在老陈屁股后头,还是有点怨言的,“您说您搬来这儿干嘛,还不得时不时回归学院路吗?”

老陈嫌他话多,上车后,闭眼都不想瞧他,“我高兴!”

“得,一会儿堵着,您得更高兴呢。”盛漾从另一边上车,边关车门边和前面司机说,“任叔,咱走吧,别耽误咱陈主席高兴。”

老陈哪受得了这个,主动出击,“孙子。”

盛漾望着车顶,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会儿:“……干嘛?”

“你今年竞赛心思还主要放数学上吗?刷完数学该刷刷物理了。”老陈原来本职就是教物理的,他那儿子算是在学术这条路上废了,挺想孙子能干回来的。

实际上盛漾两都报了,他自己也没想好,准备看看情况再说,但他不想和老陈具体说,只含糊道:“都刷着呢。”

老陈瞧了他眼,心里明白了个大概,也不深探,“行,多学点没坏事,不然脑子不用也锈了。”

这天确实堵了好一会儿才到,老陈上去主讲了,盛漾就坐在会场里光明正大地发呆。

他是真无聊,也不能玩手机,心不在焉地听了会儿讲座,忽然就想起刚刚的那顿早饭,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在想路嘉茉有没有吃过咸豆腐

脑和糖油饼。

应该没吧?他们那儿吃甜豆腐脑吧?

等他乱七八糟地想完,会场里响起掌声,讲座结束了。盛漾思绪回位,跟着站起身鼓掌,等人走差不多,他上台将电脑设备关了收起来,刚想撤,结果被老陈一把拽住,无路可退的,陪着去饭局了。

万韦航电话来的时候,盛漾被一堆人刚问完成绩,正在问才艺。这个说小时候抱过他,那个说带他去几区校澡堂洗过澡,这阵仗亲切的就差让他去台上表演一趟了。

“哥们哪呢儿啊?”万韦航问。

盛漾得了个空从座位上离开,推开门,大步走出包厢,松了口气回,“五道口。”

“那也不远,晚上约场球啊。”

盛漾斜靠在墙上,回头看了眼包厢里面,老陈没收住喝了几杯酒,这会儿都有点上脸了,“我得晚点才有空,要送我爷回东城。”

“行,”万韦航说,“反正等你。”

他“嗯”了声,挂了电话,没立刻进去。

盛漾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一群人围着你说些真真假假、似是而非的话。讨论他爸仕途的,恭维他爷爷的,要不是都知道他爸妈离婚闹得不愉快,说不定还得带上他姥姥。

还有问他是不是已经定了进哪所大学,那微妙表情和笃定语气,说得好像那些学校他想进就进,不用努力一样。

在走廊呆了会儿,盛漾按亮手机屏幕,低头看了眼时间。

不早了,老陈头到点得吃降压药降血糖药了。盛漾仰头按了按眉骨,直起身推门重新走进包厢,他到老陈身边,笑着将这群长辈礼貌得体哄好,把老陈带出来,扶上车,送回家。

**

两小时后,C大室外篮球场。

“盛漾这边。”万韦航在篮框下冲他招手要球。

盛漾在三分线外被汪鸣飞防死死的,球刚抛出去就被断下。

“我靠,”万韦航站那位置好绝了,就等着灌篮牛逼一把了,他十万分不满,“漾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特意跟我做队友,然后全程不让我摸球,就让我心里不得劲难受。”

盛漾还难受呢,他累得要死,这孙子在场上就知道要球,球技烂瞎指挥就算了,还觉得千错万错都他妈队友的错。

“不打了。”他抛掉球说。

他们差不多已经打满四节了,盛漾脖子和手臂都因为运动,冷白肌肤微微发红,肌肉线条明显,青筋脉络格外清晰。

他低头甩了甩微湿的头发,一边扯起衣摆潦草擦汗,一边往场边走。露出的那一小截腰腹,有薄薄的腹肌轮廓,因为看到场边有女生在,他又将衣服放下遮了回去。

“别啊,真不打了啊。”万韦航跑过来,胳膊想要勾他脖子。

盛漾皱着眉嫌弃地“啪”一下用手背挡开,口气有点赌气的冷淡,“不打。”

“得,不打就不打了,”万韦航毫不在意地笑骂起来,“就你他妈有洁癖。”

盛漾懒得理他,弯

腰捞起外套,万韦航跟着他,回头将球场上那几个都招呼上,“走走走,出去买水,热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去后门口的711,扫荡了几瓶冰可乐和冰啤酒,就坐在人家门口的马路边台阶上,边喝边瞎聊。

没营养的几句扯淡结束后,一个叫方淮的哥们突然扔了句,“我可能要恋爱了。”

汪鸣飞立刻伸出狗头,“谁啊?长什么样啊?”

方淮拿着啤酒罐,笑得有点得瑟,“文科班的。”

“哪个啊?”万韦航不大满意,寻根究底,“你们高二五个文科班呢。”

“你他妈的,”方淮笑骂了他一句,“好奇个鬼,下次带来给你们看看。”

盛漾一直没出声,用湿纸巾讲究地擦完脖子后,就曲着腿,胳膊肘搭着篮球坐那儿,跟尊佛似的。这会儿,他放在膝上散漫拎着可乐的手指动了动,忽然意味不明地念叨了句,“怎么又文科班的。”

方淮耳朵尖听到了,不大高兴,“干嘛看不起文科班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盛漾脑袋上仰又灌了口可乐,没精打采地说:“没。”

这晚后来有点起风,国槐树的树叶被刮得哗哗直响,七零八落飘下来洒落一地。

这几人坐在路边,一时半会儿没走,那两个玩游戏,这两个刷朋友圈,时不时吵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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