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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忧看着她微隆的胎腹,再看棺椁中一睡不醒的人,只揉过两个孩子脑袋,捏了捏小王氏双手,低声唤了声“长嫂”。
小王氏扯了扯嘴角,泪珠接连不断地落下,颤声道,“去看看阿娘吧。”
萧无忧转来王蕴的屋子,恰好卢文松、姜氏都在。
“这是怎么了,小七远远过来,仿佛听得阿爹起的高声?”萧无忧同姜氏行礼见过,在王蕴近身处坐下,从侍者手中捧了参汤喂她。
王蕴捻着帕子抹眼泪,摇头推过汤盏。
“阿娘舍不得兄长三朝发丧,想让阿耶去御前讨个恩典,在家多放两日,五朝再发丧。”姜氏接过话来,“因发丧时要送棺木去城郊西山,如今出入城门甚严,有一个算一个都需要登记在册,阿耶不愿劳烦相关执事官员……”
“难道不是吗?”卢文松接过话来,“且不说大郎这三朝变五朝,需有名头方可请奏;再言之,便是多放两日又如何?多两日伤心罢了,容娘还怀着身孕,还不如让孩子早些入土为安,让容娘好好安胎!”
“我就是舍不得孩子,统共就这么一个孩子了,这是做的什么孽啊?”王蕴捶胸痛哭,“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是头一回了……”
萧无忧和姜氏闻言皆凑身安抚王氏。
“阿娘,阿耶说的也有道理。”姜氏亦是两眼通红,“我们且为长嫂考虑,长痛不如短痛。”
萧无忧目光扫过姜氏,低声道,“其实也就多个两日,并不麻烦的,出城登记不过是需要南衙军和禁军处,左右都是自己人。”
话毕,萧无忧垂下眼睑,只重新端来汤盏,喂给王氏,让她补充体力。
唯余光扫过,姜氏那双看似平和温婉的双目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寒光。
“七妹说的也在理。”姜氏开口,依旧规矩持礼,“或者阿耶去寻祖父商议一番,听听他老人家的意思。”
老国公卢焕最是宁劳己身不费他心的耿直性子,这一去问,便是彻底不可能。
果然,连着王蕴都叹气制止了,“罢了,你们说的都在理……罢了……”
然她的话还未说完,姜氏还未彻底松下一口气,天子诏书便入了辅国公府。
是一道追封嘉奖的诏书。
道是追封卢泽为文宣侯,停灵七朝受群臣祭拜,九月十六天子观礼后再行发丧。
这道旨意怎么看都是无上恩宠,正好合了王蕴心意。王蕴拼命谢恩,卢文松自也没有二话。
一家人叩谢天恩时,萧无忧观过姜氏,她尚且神色平静,并无异样。
*
这日是九月十一,距离发丧日还五天。
卢文松膝下三子俱亡,四女三个已经外嫁,唯剩一个卢七尚未婚嫁。
辅国公夫妇二人骤然失子,心力交瘁,小王氏有孕在身,姜氏要看顾一个病儿,眼下便没有能主事的人。
唯卢文松勉强撑着。
这日午后,萧无忧主动提出,道是内务由她来主持。
一家子人皆愣了愣,年十七的姑娘原该是可以学着理家了,但卢七这个性子,哪是能挑梁的。
然不料卢七却道,“凡是可以学,如今我能帮便帮些,也可为阿耶分担一点。阿耶看看哪些合适小七做???的。”
见卢文松一时沉默,遂又道,“阿耶,小七这半年多不在家中,亦学了不少,同人交往亦多些。您想之前骊山之事,小七不也办得挺好吗?”
论起之前骊山世家联兵的事,莫说卢文松,便是姜氏亦不由多看了一眼。确切地说,自这日后,一连数日,姜氏的神思都聚在卢七身上。
这些日子,初时的两日,卢七揽下了统计十六那日出城送葬的人员名单。因为牵涉到需要南衙军和禁军处的手令和印章,索性便由两处首领来了府中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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