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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舞弊案可有什么进展?”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着看着宋清尸首的齐子元也回过头来,探寻地看向孙朝。

孙朝没想到齐让不仅没有劝慰齐子元,还将话头又转到了自己身上,愣了一下才回道:“在得知这边的消息前,臣和几位大人正在审问冯谦。”

“冯谦,”齐子元漠然道,“他清醒了?”

“是,陛下,昨日他被带下去之后就一直昏睡,直到今晨才醒,臣便立时请了几位过来,”孙朝说完,又问道,“陛下要亲自问问吗?”

“朕现下不想看见他,”齐子元道,“都问出什么了?”

“起初冯谦的说辞和醉酒时差不多,坚决不承认自己舞弊,后来臣随意出了个题目让他再做篇文章,他才不得不招认,”孙朝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份供词,呈给齐子元,“冯谦春闱时的文章的确不是他自己所作,但到底是谁写的,他也不清楚。”

齐子元回眸和齐让交换了目光后,才问道:“什么叫他也不清楚?”

“自冯谦抵达都城以来的饮食起居还有探望什么人,给谁送土仪都是冯安平事先安排好的,他只负责老实地待在驿馆里,”孙朝回道,“等到开考时,有人将写好的文章悄悄塞进他的号舍,他誊抄了一次,等出来时再将原来那文章悄悄烧掉,至于是谁写的文章,又是谁递的,他一概不知。”

“摊上冯安平这样尽职尽责的老子,还真是他冯谦的福气,”齐子元冷哼一声,“那乡试呢?”

孙朝道:“冯谦说乡试容易的多,冯安平事先买通了考官,打听到了题目,找人提前写好文章,再让冯谦背下来,开考直接默写一遍即可。”

“还真是难为他们父子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来骗朕!”积压在心头的种种情绪在这一刻化成了愤怒,齐子元握紧了拳,声音也提了几分,“冯家已是闽州的望族,哪怕靠着祖荫也能殷实地过完几代,却还不满足,用这种方法毁了开科取士的公平,也毁了这么多人为了春闱花的心血,甚至……”

还有宋清的命。

“陛下……”

迎上齐让看过来的目光,齐子元深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却没发现齐让随之而皱起的眉头,又转向孙朝问道:“冯谦先前有没有见过冯安平写给宋清那封信?”

“回陛下,没有,”孙朝回道,“但臣也跟他确认过,那信上的字迹确实是冯安平所写,至于是什么时候送到宋府的,他也不清楚了。”

“朕真是瞎了眼,选了这么个糊涂东西当了会元,”齐子元捏了捏手指,“传朕的旨意,押冯安平及所有涉及去年闽州乡试舞弊的人员入京,朕要一个一个亲自审问。”

孙朝拱手:“是,陛下。”

“你先去忙吧,”齐子元道,“朕在这儿待会,等宋府的管事带回来,再来通知朕。”

孙朝应了声,立时退了下去,只留下齐子元二人对着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房门合上的一瞬,齐子元长长地叹了口气。

齐让终于从圈椅上起身,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想哭的时候可以哭,想发火的时候也可以发火,没必要非要冷静。”

“我不是想要冷静,皇兄,”齐子元轻声道,“刚刚那一瞬,我想杀了他们所有人,不止是下毒害死宋清的人,还是栽赃诬陷他的,还有在春闱舞弊毁了宋清心血的冯安平父子,然后我想到,我是可以做到的……不管事情最后的真相到底如何,也不管他们的罪责是大是小,只要我想让他们死,就可以杀了他们所有人。”

说到这儿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脸埋到膝上:“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太可怕的事……失去底线和理智,视人命如草芥,轻而易举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那我就不是我了。”

齐让有一瞬的怔愣,无论如何没想到在刚刚那一刻齐子元居然会想到这些,他咬了咬唇,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少年因为半伏在膝上而弓起的背:“没关系的,你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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