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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已将各地进献的贺礼整理成册,请您查验。”

“贺礼?”齐子元将遮在脸上的摹本拿了下来,人却还躺在地上没有起来,他抬眼看了看陈敬手里的簿册,思绪转了转:“母后看过了吗?”

“太后说,给陛下的贺礼,自然是要陛下做主的。”陈敬回道。

“那朕看看。”

齐子元慢吞吞地坐了起来,接过陈敬手里的簿册,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进献给一国之君的贺礼自然都是花了心思的,漆器、织绣、字画还有茶叶等土贡,或者贵重,或者珍稀,或者精细,总而言之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却是齐子元难以消受的。

他看着簿册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猛虎两只”,沉默良久之后,抬头看向陈敬:“过往皇兄,还有父皇在位的时候,都怎么安置这些贺礼,是都要收到仁明殿来吗?”

“陛下可以只勾选自己喜欢的,”陈敬道,“余下的礼部会按惯例登记之后入库封存。”

“那就……”齐子元低头在簿册上扫了一遍,“这个北苑茶吧,其余的按例入库就行。”

说完,他把簿册递给陈敬,目光扫到他肩头:“下雪了?”

陈敬应了声:“可不是,下了有小半日了。”

巍峨的皇城被漫天飞雪染成一片萧索静寂的白。

齐让站在窗口看了一会,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喷嚏声惊动,才回转视线看向刚被推开的殿门。

江维桢站在殿门口,看着敞开的窗子有一瞬沉默,还未及开口,被穿堂而过的夜风吹得又打了个喷嚏。

喷嚏声打破了殿内短暂的沉寂,齐让关了窗,视线从江维桢身上扫过:“怎么穿这么少?”

江维桢挑眉,目光从面前那张苍白的脸上扫过,最后决定不理会这莫名其妙的倒打一耙。他将一直提在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身上的雪:“小不点呢?”

虽然已经接受了许戎的存在,但很明显江维桢对他名字里的“许”字还是很排斥,一整天下来换了好几种称呼,就是不肯叫大名。

也幸好齐让和许戎本人也都不是很在意。

“在练字,”齐让打开食盒,扑面而来的草药味让他皱了皱眉,“这药怎么闻起来和先前的不太一样?”

“那几个老太医凑在一起研究了好几天出了个方子,我看过了,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有几味宫里才有的药拿来调养身子还不错,就加到了我的方子里。”

江维桢说着话探头朝暖阁里看了一眼,许戎果真正安安静静地跪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地练字。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江维桢在齐让对面坐下,“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知道在哪疯玩呢。”

齐让皱着眉头喝光了碗里的药:“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蒙,他现在字还不认识几个。”

“他怎么比的了你?”江维桢拿了蜜饯递到齐让手边,“你当年是……”

当年元兴帝还未沉迷修仙,与江皇后感情甚笃,齐让作为他们的独子,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寄予厚望。

他也确实担得起那些希望,自四岁开蒙起,多年勤勉刻苦,精史诗赋、文治武功、甚至骑射武备无一不精通。

也因此,在元兴帝驾崩之后,才十三岁的齐让能用两年的时间收拾了朝中宫中横行的道士宦官,稳定了朝局,坐稳了江山。

在江维桢关于幼时的记忆里,有很多画面都是自己趴在永安殿的软椅上昏昏欲睡,而比自己大两岁在旁边读书写字,不曾有一日懈怠。

他记得自己问过齐让,“都已经是太子了,这天下将来总归是你的,何必过得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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