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改错字)(1 / 2)
陈庭齐这一看,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全篇千余字,一气呵成,可却让陈庭齐越看越激动,等到最后,他竟是忍不住直接一拍桌案:
“好!好!好!”
一声高过一声,足以想象陈庭齐有多么激动,考卷在他掌中都不由得抖了起来,谭越书也不由得微微一笑。
看来,他与陈大人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以私论公,妙极了!既有求功名之心,坦坦荡荡又何妨?我大周朝堂之上,若能多些这样敢说敢做的官员,也不至于如今……”
陈庭齐话头顿住,但是面上的激动之色未曾减退,反而那激赏却是越发浓烈,他不禁抚了抚须:
“本官如今五十又六,若是再撑些年头,届时如若他仍初心未改,本官便是拼着这乌纱不要,也定送他青云直上!”
谭越书:“……”
不至于,不至于!
“咱们大周朝堂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哪里需要您这样的年岁冲锋陷阵?”
谭越书不由笑着说着,随后点了点这份并不被其他阅卷官看好的考卷:
“那您这是定下来了?”
陈庭齐点了点头,那双满是皱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就他了。至于其余考生,待你我将其他考卷看过后,再行定夺。”
“是。”
随后,二人这才用了近三日的时间,将这两百余份考卷看完,陈庭齐直接否了九十七份,谭越书救都救不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原本被点中的考卷越来越薄。
等到最后,谭越书看着剩下的一百一十三份考卷,连忙道:
“陈大人,陈大人,足够了,足够了!若是此届贡士低于当初先帝首届恩科取中贡士,只怕对圣上声名有碍啊!”
陈庭齐听到这里,这才收了手,但还是忍不住道:
“唉,趋炎附势之辈,即便入仕,也不过是为人驱驰,以至朝堂风气越发腐朽……”
谭越书一边应和着,一边忙将那一百一十三名考生的考卷按照顺序收起来,遂转移了话题:
“水至清则无鱼,陈大人不必这般忧虑,圣上虽然年少,可到底是虎父无犬子,如今也并非全然没有可用之人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泥潭岂能饲潜龙?先帝仁德,吾受先帝恩泽良多,只盼着我大周能如先帝当初所期望的那样,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谭越书闻言,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怅然,随后他笑吟吟道:
“陈大人,前些日子下官与圣上讲经,讲到《五千言》,中有一言:治大国,若烹小鲜。
圣上问下官,此言何解,下官答:治国之道,理应张弛有度,火候不应有所偏差,如此方为长久之计。”
陈庭齐看向谭越书:
“那圣上如何说的?”
“圣上说,下官说的对也不对。治国大事,不在一朝一夕,而在长久。若烹小鲜
,当重火候,可最最重要的却是火。
而天子,便是那一撮火苗,火不灭则终有烹成之日,日复一日,代复一代,子子孙孙,薪火相传,纵有所阻,不过风沙迷眼,且行且歌便是。”
陈庭齐一怔,随后不禁潸然泪下:
“圣上大才!”
“下官不是,与大人闲言几句,倒是让大人落了泪。”
谭越书有些歉然的说着,陈庭齐却摆摆手:
“无妨,无妨。”
谭越书闻言也随后一笑:
“下官已经将这些考卷整理妥当,也到了揭名的时候了,大人便不好奇这位会元是何人吗?”
陈庭齐闻言,也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那还不速速开卷?”
那糊名的封纸被谭越书小心翼翼的揭去,下一刻,二人不由呼吸一滞,纷纷直了眼:
“徐,徐韶华?”
陈庭齐这会儿心里那叫一个百味杂陈,他这一论心,除了有为公之心,更多的也有他的私心。
那徐解元游走与两大权臣之中,其圆滑心性可见一斑,可偏偏其天赋异禀,远胜旁人。
陈庭齐这一问,便是想要问其心中可有天下,可有大义,可有……圣上?
可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考卷之中,竟只有他与自己的想法是那般契合。
若非是心中坚定的信念,陈庭齐几乎都要觉得此子这般心性,也难怪右相和安王都对他割舍不下。
谭越书看了一眼陈庭齐,没敢再刺激一下这位老大人,问问他前头说的话可算数。
毕竟,以这徐解元,不,徐会元的本事来看,有右相和安王的支持,他的前途一片坦途。
陈庭齐虽有些失魂落魄,可却也并非做什么有损公正之事,随后他又让人取来了原卷,进行最后的复核。
只是,看着徐韶华的考卷,陈庭齐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笔墨浑厚,字字严谨,便是些苦练数十年之人,也远不及此子,如此人才,怎么就弃明投暗了呢?”
……
陈家村案告一段落后,卫知徵又来了一趟,很是自来熟的占了徐韶华书房的小榻,一边嗑瓜子一边笑嘻嘻道:
“这一次有华弟相助,左大人特意准了我两日的假,还说要在岁末考核之时给我评优,嘿嘿!”
卫知徵这会儿差点儿就要跳起来转圈圈了,可他如今也是有官职的人,要稳重。
徐韶华看着卫知徵那毫不掩饰的得意模样,估摸着明乐兄若是有尾巴的话,这会儿怕是要翘着天上去了。
不过,徐韶华不是什么扫兴的人,当下搁下手中笔,含笑道:
“既如此,那不知明乐兄该如何谢我?”
卫知徵动作一顿,还真认真想了起来,银子,华弟不缺,仆人,华弟不要,这一时半会儿,卫知徵还真不知道他要送什么谢礼。
“若是明乐兄想不出来,明日便是杏榜放榜的时候
了,那便有劳明乐兄替我去看榜了。”
少年眉眼弯弯,言笑晏晏的看着人时,让人几乎想要立刻答应下他的所有要求。
卫知徵正要点头之时,险险克制住,他瞪圆了眼睛:
“华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那可是两千人啊!若是再加上他们的亲眷,你不会想要看我被人堆挤成一张纸吧?”
卫知徵一脸震惊的捂住胸口,连瓜子都忘了磕,徐韶华微微一笑:
“明乐兄应当能做到的吧?”
卫知徵一骨碌爬起来,连忙讨饶,徐韶华冷哼一声,飞了张纸过去:
“那明乐兄不如好好瞧瞧你这幅尊容!稍后我可不想在书房看到一片瓜子皮。”
卫知徵手忙脚乱的借住那张纸,却让他觉得手腕一沉,连忙两只手捧着了,待其上的劲气消散,卫知徵这才仔细打量起来。
“嗯,不错,形神兼备,是像我……嗯?这底下的是?”
卫知徵低头一看,那小榻下面已经铺了厚厚一层的瓜子皮,卫知徵方才说的高兴,完全没想到这里,这会儿连忙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咳咳,我这就去打扫!”
倒是那张纸,被卫知徵好生收了起来:
“华弟这画也才学了小半月,便有模有样了,甚好甚好,待我回去定要裱起来,日日观摩。”
徐韶华眼睛一横,卫知徵立刻麻溜的去打扫了,徐韶华见他出溜的快,等人看不到影子,这才忍俊不禁。
不过徐韶华学画,也不是突然心血来潮,乃是不久前他带爹娘在坊市游玩之时,娘看着一个侧脸与齐哥儿相似的少年,便追着人家去了。
虽然最后发现只是一场误会,但徐韶华还是知道这是爹娘想家,想齐哥儿他们了。
徐韶华有心让齐哥儿过了县试后,来京中读书,可到底也需要准备。
是以,左右无事,为了让爹娘一解思念,徐韶华特意去国子监请教刘监正,学了这画技,如今倒也算是有些形似。
徐韶华听了方才卫知徵所言,心情不错,随后便准备铺纸磨墨,将自己记忆中的大哥大嫂与齐哥儿画下来。
只不过,徐韶华刚提起笔,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韶华抬眼看去,笑着道:
“望飞兄怎么这会儿来了?”
安望飞得了左大人的话,心里也有去大理寺的想法,为防会试落第后毫无准备,故而这两日也没敢歇下来,准备若是会试不过,便进国子监。
安望飞这会儿面上却没有丝毫笑容,一见徐韶华便急急道:
“华弟,易平哥带着宥齐侄儿来了。”
徐韶华面色一顿,随后一下子冷了下来:
“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徐韶华直接将毛笔搁下,大步朝外走去,安望飞紧紧跟上,飞快道:
“听易平哥说,他接宥齐侄儿归家之时,被人袭击了,不过幸好得仗义之士出手相救,并无大碍。”
徐韶华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了一道怒色:
“可知是何人?”
“听说,是傲舜国人。”
“是……商长陵?”
徐韶华脑中心念电闪,安望飞只听了个大概,便急急来寻徐韶华,这会儿也无法给徐韶华回答。
不过片刻,二人便直接进了明堂,徐易平夫妻二人有些局促的坐在一旁,倒是齐哥儿很是沉稳,只是看着门外的眸子还是藏着几分期盼。
“叔叔!”
下一刻,那熟悉的身影闪过,徐宥齐直接一个乳燕归巢扑了过去,徐韶华顺手一捞,托着他的腿,没让他掉下去:
“长高了,也重了。”
徐韶华面上的坚冰融化,这会儿只笑吟吟的揉了揉徐宥齐的脑袋,任由他如同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的身上,这才在一旁落坐。
“大哥,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既然来了,你和大嫂且先安置下来,在这里无人能伤害你们。”
徐韶华并未做怒色,可是他所言之郑重,让原本惶惶的徐易平夫妻只觉得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华哥儿。”
徐易平看到徐韶华的时候,眼眶不由一红,但出于兄长的身份,让他憋了回去:
“是我不好,让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徐易平有些自责,徐韶华闻言却摇了摇头:
“大哥莫要如此,有心人有加害之心,怎会让人轻易察觉?此事终究还是怪我,留了后患。”
徐家距离边境甚远,哪里值得傲舜人深入其中,对齐哥儿下手?
徐家之中,与之结仇之人,只有徐韶华。
“华哥儿,你是为了咱们大周,说这些做什么?”
徐易平虽有惊惶之色,可无责怪之意:
“事是齐哥儿县试后发生的,虽然那傲舜人被抓住了,我想着他们都敢在城里对我们动手,你这里却全无防备,总要来知会你一声才是。”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我听望飞兄说,是一位义士救下了你们?不知可知义士名姓,我定要重谢于他。”
徐易平听了徐韶华这话,顿了一下,看着徐韶华,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还是一旁的张柳儿,快人快语,直接道:
“哎呀,有什么不能说的?华哥儿,是未来弟妹救了齐哥儿和平郎,听说那人本想放火烧死我们。
但是那天正好是县试放榜,齐哥儿得了县试第三,那人潜藏在暗处看着心里不得劲,直接光天化日就下了手。
未来弟妹跟天仙下凡似的,跟那人打了好些个来回,等官兵来了,废了老鼻子劲儿这才给抓住喽!”
张柳儿这话一出,安望飞直接懵了,他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徐韶华:
“不是,华弟你几时连娘子都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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