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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4 章 后日谈(5-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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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主卧阳台来到老人的卧室,殷臣同样看见了难以理解的景象。

黄符,佛像,小鬼供奉,十字架,甚至还有一张做工精美的小羊皮礼拜毯……这世上能信的玄学,几乎全都有。

面对床铺的那面墙,还贴着一张直达天花板的硕大白板,手写记录着今年所有离奇死亡、心梗和脑溢血而死的森市居民。

密密麻麻记不完,季家老人还买了新的移动白板,继续誊写。

除此之外,殷臣注意到一句非常奇怪的话,反复出现在白板人名的缝隙之间。

【撒旦最珍爱的送葬人,将会赐予你永恒的安息福音,引领你走向无尽的虚无死寂。】

殷臣盯着这句话沉默片刻,反手把宋葬喊来主卧。

“宋葬,这是在说你吧?”

“……好像真的是在说我。”

*

宋葬再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有能力穿梭到五百年后的宋澜景,会不会早就知道,自己的亲儿子在未来能有何等成就?

“可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从来不乱杀乱砍的,怎么可能被冠上这么中二的称呼?”

撒旦麾下的送葬人……宋葬简直不忍再看。

他甚至有点小尴尬。

殷臣却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勾唇道:“宋葬,你别以为自己精神很正常。”

“你居然骂我?!”宋葬委屈。

“上一次欺负小白的人,被你磨成细细的粉冲进下水道里,连一根完整的骨头也找不到。正常人会这样?

“宋葬,我最多把人家砍成碎片,你连骨头也没放过。”

殷臣幽幽地摆事实讲道理,宋葬安静半晌,无法反驳。

“咱们地球人报仇,都讲究挫骨扬灰嘛……”他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

殷臣给密密麻麻的白板拍了几张照片,查验了所有玄学物品的真实性,发现都是毫无用处的垃圾。

于是他拉着宋葬的手向外走。

“如果我从未出现,你将独自面对一个进化成熟的集合体,以及被它感染、污染的疯狂人类。他们随时可能残忍伤害你在意的朋友和同伴,你会怎么做?”

“杀掉。”

宋葬几乎不假思索。

“那你在未来被人类当成杀神,被神话被取外号,是不是也很正常?”

宋葬怔了下:“你的意思是,我爷爷奶奶也知道未来的事?”

“也许他们根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看了一眼把自己反锁在厨房的季老太,殷臣大胆猜测。

他在606号房里寸寸检查过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特殊的能量波动,也找不到类似于无限游戏道具的存在。

唯一让他感到隐隐不舒服的,唯有季家二老。

精神状态显然极为异常,像极了被污染过的心智混乱者,却没有殷臣所熟悉的集合体波动。

他们都很瘦,像营养不良般的皮包骨,枯萎干瘪的大脑,近乎无法形成正常的认知与思维回路,唯独手臂肌肉含量高出了普通老年人的界限。

行为模式也是异常的——本能地逃避“外界危险”,不敢出门,并对宋澜景和宋葬的名字感到恐惧。

不仅古怪,更是可疑。

问题在于如果殷臣推测为真,事情就麻烦了。与时间穿梭有关的桥段最是麻烦。

如果人类已经启用时间旅行,那么谁也无法真正摸清许多历史大事件的由来,究竟是源于蝴蝶翅膀的煽动,还是来自尚未改变的原始时间线。

甚至有可能出现一个衔尾蛇般的闭环,不可轻易破坏。

若是一不小心操作失误,集体灭亡的结局随时可能再次发生。宋澜景不愿和他见面,其中必然也有与此相关的谨慎因素。

宋葬盯着季老太,若有所思。

没有超自然能量,但是大脑却出现了明显污染痕迹,残忍杀害不该死的外卖员,被周边邻居不断议论,成为孩子们不敢靠近的“灵异”地点……

从其他时间线过来的季家二老,绝对不该存在。

就算他们的寿命理应继续蔓延,但想在这个时间点存活,他们就必须是从不知道未来事件的自然人。否则实在太不可控。

“这样吧,先把他们带出门看看。”

虽然不太道德。但当年季家人为了不让媳妇分走一点钱,逼得宋澜景从好端端的相亲、谈婚论嫁,变成了不被社会所容的未婚先孕……好像也不是很道德。

宋葬这样一想,顿时没了心理压力,他走向玄关

,率先选择让无法正常沟通的季老头,来承担这份风险。

季老太的擀面杖,击打力度实在太狠,老头子颅骨骨裂,后脑勺渗着血,再不抢救就要真出人命了。

殷臣平静拨打120,让救护车迅速前来营救。而宋葬从旅行背包里拿出便携医疗箱,简单做了止血包扎,没再继续干涉。

他们做的一切都合乎情理。打人的是季老太,濒死的是季老头,救人以及将人带离606号房的……是医护人员。

紧急情况,可万万谈不上“强行违背他人意愿”。

后续就更简单了,别说季老头要住院,季老太这种精神异常以至于危害他人安全的,也得住院。

二老积蓄极为丰厚,再加上有亲孙子陪在身边,入院流程顺利极了。

老头还在抢救,宋葬已经找了位律师过来,把季永嘉生前的部分财产转移到了自己名下。

他亲爹没立遗嘱,那有一半的钱都该顺理成章归宋葬所有。

季老太的攻击性很强,主要表现在不愿意让宋葬,以及任何长相清秀些的男护士靠近。漂亮点的二十来岁女护士也不行。

如此难缠且攻击性强的老太太,就连精神科也甚少见到。

普通的束缚皮带都险些被她强行撕裂,非得找两个身强体壮、五大三粗的护士围在她身边,再注射镇定才能将人稳住。

“这也没死啊。”

宋葬站在老太太床头,不太孝顺地小声嘀咕。

殷臣稍稍偏头,忽地挑眉:“死了。”

“啊?”

话音刚落,来自急诊的医生敲门而入,表示季老头抢救失败,出现了非常意外的大出血情况,几名医生合力抢救也根本无法阻拦。

目前季老头处于脑死亡的状态,据医生表示,他的大脑几乎完全溃烂,脑血管难以修补,没有继续抢救的意义。

前来与宋葬商谈的医生脸色惨白,眼神游移失焦,像是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恐怖事件。他紧张地问宋葬,是否还要继续上维生设备……

宋葬毫不犹豫选择否定。他没主动弄死疑似被污染的季老头,已经是看在血缘的份上。

遗体接收和下呼吸机都需要家属负责,正好,宋葬叫来的律师尚未离开。

向来稳重的律师眼神古怪,默默替宋葬又分到了新的一大笔遗产。季家夫妻常年未曾有社会化活动,曾经的法律顾问也早已不知所踪。如果宋葬更狠一些,季老太恐怕一毛钱也分不到。

发财了,真发财了。

这回拿到的钱,只要不胡乱投资,能养殷臣十辈子。

“宝宝,我好有钱。”宋葬感动极了。

殷臣狭长的凤眸亮起微光,像妖妃般勾缠着宋葬的手指蛊惑:“我要买森市城西的一块地皮,可以吗?”

“买!等钱到了我就转给你。”

律师嘴角又抽了抽,欲言又止。

签好一大堆文件以后,两人叫来了殡仪馆的车,下午就火

葬,葬礼一切从简。

最后再见季老头一面,他突出的眼珠显得依然无比突兀悚然。

枯瘦的脸颊严重塌陷,双手有繁重体力活留下的痕迹,并不久远。

“他们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老茧?”

宋葬挑眉。

异常的线索越来越多,但这个世界却没有任何关于未来的记录,因为它本就不该存在。

……除了那句诡异又尴尬的送葬人。

手术过后,医院的午休时间到了,急诊科医生换班离开,宋葬不紧不慢坠在他们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众人对话的声音响起,压得很低:“太奇怪了,我看得很清楚,吴主任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突然出事呢?”

“片子拍得很清楚,患者脑萎缩太厉害,严重畸形,血管形状也没有一条合理的。他能坚持活到现在,真不错了。”

“那也不应该像脑浆喷泉一样……”

“别说了,我们操作都符合规范,绝对没有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小林你上台次数太少,记住,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尽力做好,无愧于心就足够。”

“嘶,这回我真要做噩梦了。”

宋葬与殷臣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眸中看出些讶然。

“……脑浆喷泉,不太对劲吧?”

火葬暂停,先把季老头再解剖一次看看。

他们驱车抵达森市的私人露营地,租用整整一天,打开SUV延伸出来的后备箱,在平台上。

事实证明,宋葬坚持要买露营豪华套装,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用来做野炊的各种小道具,恰好能让殷臣用上。

平躺的尸体面容安详,干净整洁,除了手术刀口,看不出丝毫血腥异样。

医生在整理遗体时废了不少功夫,手法显然也技巧高超。急救手术险些变成恐怖片现场,真怪不到他们头上。

殷臣沿着缝合处切开颅骨,白花花的脑液就随之倾泻而出,滴滴答答洒在一次性防污布上,混杂着破裂畸变的血管残片。

“这岂止是脑浆爆炸,是整块脑肉都跟着一起炸了吧……”宋葬愈发惊讶。

“嗯,离我远点。”

殷臣表情稍微正经了些,切割力度更轻几分,但还是拦不住季老头的颅脑如西瓜般轰然喷发。

极不合理的颅内强压逼出了大量滞留的碎片肉块,像雨点飞起又落下,残留满目狼藉。

宋葬吓了一跳,偷偷观察殷臣的表情。

虽然殷臣提前有所准备,穿着薄薄的防护雨衣外套,还戴了护目镜和口罩……但不可避免,还是有几滴不明液体落在脸侧。

殷臣很不喜欢被别人弄脏,每次心情都会暴躁几分。

当然了,被宋葬弄脏除外。

小白也被吓得炸毛了,喉咙发出几声警惕的呜咽嘶吼。热狗咬着它的蓬松尾巴往后拽,拼命阻止它冲过去扑救主人。

它居然挣脱

了热狗的束缚,强行冲到宋葬身边转了一圈,又猛猛加速扑到殷臣脚下,扯着他裤腿向外拉动。

有些小狗哪怕经历生死,也还是改不掉曾经无视自身安危的性子。

殷臣表情更难看了,像被磁铁固定在地上一动不动,犹如雕塑:“把它带走,别让脑浆溅到它身上,我前两天刚给它洗过一次澡!”

宋葬忍着笑,一把抓紧了小白的项圈,把这憨憨带离“血案现场”。

他也很少见到殷臣如此局促的样子,真是新鲜极了。

小白倒是在一旁着急上火,“嘤嘤”着急得不行。它会这样喜欢殷臣,再正常不过。

毕竟每次舒舒服服的洗澡时间,都由殷臣负责。

白亮软乎的狗毛被护理得油光水滑,来自殷臣亲自购入的顶级小狗洗护用品。

他对于家中活物的清洁卫生状况,向来非常重视。

更重要的是,日常的遛狗和正餐投喂,也都是殷臣在严格负责。

小白吃得饱玩得欢,眨眼就把殷臣当作新一任的衣食父母。

殷臣倒也不是真的特别爱狗,但只要保证小白拥有健康的身体……宋葬就很难出现情绪不稳定的现象。

他俩总会互相审视彼此的精神状态。心照不宣。

当宋葬把激动的小白安抚好,殷臣也差不多解剖完毕。

他将残留在颅骨内的脑组织提取出来,叠加冰袋,放入保温箱里封存。

终于如释重负地脱掉了湿漉漉的防护外衣,殷臣默默拿出一大包崭新的消毒湿巾,黑着脸反复擦拭。

“我要洗澡。”

“宝宝,泡个露天浴?咱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我带了充气浴桶和投影仪。”

宋葬蠢蠢欲动。

殷臣挑眉:“你奶奶多半也活不过今天,你确定你有心情在外面露营?”

“……好问题。”

两人商讨片刻,决定将脑组织送去未来研究院分区,让研究员先帮忙化验。

分区实验室设备齐全,距离医院仅有五公里,是迟烟这两年开疆扩土的杰作。

实验室派来的无人机,将保温箱安稳地送往高空。

而殷臣脱了外衣,踏入温度极高的热水里,缓缓坐下。

宋葬拉来一张椅子坐在浴桶旁边,堂而皇之把殷臣看了个精光。

殷臣坦然地倚在桶边让他看,顺势讨论起正事:“你爷爷的手术意外,很像规则的抹杀之力。”

“嗯,不允许离开屋子,不允许频繁与外人接触,还要购买大量宗教用品提防神秘力量入侵……一看就是被规则限制的行动模式。”

问题来了,在绝对没有灵异神怪出现的地球上,是谁在制定、执行这些残忍的规则?

“地球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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