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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之上波光斑斓、花香四溢,四面卷帘外,犹娉娉婷婷立着四名白衣美婢,令人不得不心情舒畅。因是头一回来,曾九跪坐在凉簟上,摇着纨扇将这地方四下一打量,微笑赞道:“欧阳庄主真是会享福。”
欧阳锋似笑非笑,客气道:“塞外不入流的匠人手笔,让你见笑了。”
与起初不同,他这会儿言辞反倒极为谦抑了。
曾九极擅观察,直觉敏锐,这些日子来已然发觉,欧阳锋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两面派。若是对着他瞧不起的常人,那是白眼翻天,冷酷高傲之极,三言两语间能让人要么怒火滔天、要么无地自容。而若是对着他瞧得上眼的对手,往往又口蜜腹剑、谦抑非凡,惯能隐忍不动,皮笑肉不笑地与人和气周旋。
曾九与他相识以来,崖头初见时他是第一种脸孔,互有了解后换了第二幅面孔;到了相处日久,心动情热之际,他心怀男女之情,态度自然大有变化,不比从前心机刻意。此时翻脸变样,显然是故意为之,曾九睨着他半晌,见他只当没瞧见,忽而温柔一笑道:“我和你说件事。”
欧阳锋道:“请讲。”
曾九手上扇面摇动,道:“我要走了。这些日子多谢你的招待。”
欧阳锋闻言向她看来一眼,缓缓笑道:“好说。在下晚间当设宴款待,聊为饯别。”
曾九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正此时,外面曲廊上匆匆走来一个捧着食屉的婢子,待到帘外,脱鞋膝行进水榭之中,口中道,“曾姑娘要的东西来了。”说着自食屉中取出一只银盏,盏中正盛着色泽红艳的鲜血。
曾九上了心,道:“是鸡血罢?”
那婢子道:“厨房照您吩咐,现宰杀了一只公鸡。”见曾九点头,便又膝行垂首退了下去。
欧阳锋听她二人对答,问道:“你要血做甚么?”
曾九将随身携带的一只小巧紫葫芦放到桌面上,微笑道:“你不是早就想知道我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么?今天给你瞧瞧。”手上纨扇一搁,将葫芦对着那银盏打开,斜斜侧放在矮几上。
不多时,那葫芦里的东西受血腥气吸引,缓缓探出了头。只见当先一抹赤豆般鲜艳红色自葫口处显露了出来。鲜红探出后便是莹白,不多时一条白玉般的小虫爬到了桌面上,观它形貌,先露的那一点朱砂红正是它头颈的颜色。
欧阳锋淡淡看着,点评道:“这小东西长得倒精致。”
曾九道:“我将它当祖宗养,它瞧着能不好么?”说话间,那白玉点朱的小虫已自个儿爬上了银盏,头颈勉力朝盏中一探,触足忽而抓握不住盏沿,整个虫倏而倒栽进了鲜血里。曾九瞧着好笑,复又将纨扇拾起,口中道,“等它喝罢。喝饱了周身都红艳艳的,更好看。”
欧阳锋问道:“你这虫子甚么名堂?”
曾九心知他问得是自己何以如此宝贝它,却不回答,只悠悠道:“这虫子生得美,我给取名叫胭脂痣。好不好听?”
欧阳锋冷冷一笑,道:“你这取个名字也要掉书袋的酸文气,倒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曾九嫣然问:“甚么人?能和你混在一处的,想必也不是甚么好人。”
欧阳锋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忽而想到甚么,话又止住了。末了道:“是啊,他这人邪性,也不是甚么好东西。”却不说那人姓甚名谁了。
曾九知他会记在心上的人,必然也不是池中之物。但他不说,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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