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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闻言一怔,抬起头看着宋明山,嘴唇紧抿。
宋明山垂眸,睥睨般看着他:“那些阴招损招,我不是不知道。”
庄清河扯了扯嘴角:“你要对我动手?打算屈打成招?”
“对无辜的人来说才叫屈打成招,你无辜吗?”宋明山抬手,重重地拍了拍手边的文件袋,眼睛明亮如鹰,紧紧盯着庄清河的眼睛:“你敢说你不心虚吗?”
庄清河:“刑讯逼供是非法的。”
宋明山:“等审完你,不管是处分、降职还是开除,我都认了。”
庄清河:“你疯了?我看是你脑子不清醒了。”
宋明山突然说:“地板的事我也知道了。”
庄清河又是一怔。
宋明山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当年庄杉换地板,是因为那个地方是第一案发现场。”
“血迹检验,他教过我们的。”
庄清河眸光闪了闪,然后垂下眼皮,又摆出一副消极不打算应对的态度。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宋明山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眼中全是沸腾的红:“庄清河!你嘴里什么时候能有一句实话?”
连续四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的庄清河,已经没有办法保持头脑清醒,极容易产生极端的情绪波动。
他突然也怒了,双目猩红道:“我说实话你就信吗?说白了,还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庄清河心里压着一团怒火,脱口而出道:“你就认定是我杀了他?”
庄清河这句话一出口,宋明山突然不说话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庄清河,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追求已久却又不愿相信的答案。
庄清河也愣了一下,然后抿唇不语。
陪审的陈明在一旁满脸的困惑,不解地看着突然安静下来却又变得怪异的两人。
宋明山的非常规手段,强硬的态度,试图引起争吵的行为,都是他的技巧,为的是扰乱庄清河的思维。
想让庄清河露出破绽太难了,这是宋明山和他打交道多年得出的结论。
而宋明山费尽心机,到现在也不过只是证实了一件事,就是高飞确实死了。
高飞确实死了,否则庄清河不会这么说话,他应该跟前面一样否认。而不是说“你就认定是我杀了他?”,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把逻辑重音放在了“我”上面。
庄清河否认的只是犯罪主体,却没有否认整个犯罪事实。
从一句话的逻辑重音中,是可以听出前提的。庄清河这句话的前提,就是他知道高飞死了,并且是被害的。
宋明山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连嘴唇都在颤抖,甚至有种要哭不哭的神情。他用含恨的眼神看着庄清河,轻声问:“所以,他真的死了?”
十一年了,一个人失踪十一年意味着什么?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宋明山不可能不知道。
理智告诉他师傅几乎肯定已经不在了,可是情感还是让他保留一丝侥幸。
总想着,万一呢?
如今这最后一丝脆弱的侥幸也不存在了。
庄清河眼神闪了闪,肩膀塌了下去,头也低垂着不跟宋明山对视。
又来了。
宋明山看着他,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提到高飞,庄清河总是这副样子,仿佛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庄清河的心虚,是宋明山追寻真相的道路上的闪灵,它偶尔出现,然后又桀桀怪笑着消失。
宋明山知道它真实存在,却抓不住它。他不可能这么告诉检察官:高飞是庄清河杀的,因为他心虚了。
又胶着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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