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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与灵光环绕,濒临爆破。
他没听门外掌门到底说了什么,反手持弓,无视赤烈化作黑气萦绕的长刃,破开了幻境中重重的阻隔。
千万人前,钟煜仍像当年那样,踏足,奋不顾身地落下了即将破裂的幻境。幻境开口如千百道刀刃,刺入侵入者腹部。身后满是聒噪的惊叫声和劝阻声。
钟煜顾不得腹上疼痛,刺骨的痛钻遍了他四肢百骸。
他不是沈怀霜,更不是什么圣人。
大道苍生和眼前人,要他选择,他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沈怀霜。
滴答,滴答。
血红的水悬空,混入金光大阵中。
阵法天干地支旋转,肆意排布成未明的大阵。崐仑仙门齐聚,又催使灵力,齐力打开了那道即将合上的幻境。
碎石崩塌,地崩山摇间,钟煜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沈怀霜。
沈怀霜像折下的玉簪花,白衣委地,嘴唇发白如了无生息。天青色发带半垂在他怀里,竟如主人一样,一动不动。他面上带着平静的神情,双手捧在怀中,像是要赴一场答应已久的约。
血色刺目,钟煜心口刹那空了一拍,他抱沈怀霜入怀,挪动间,沈怀霜指节下垂,叮叮一声,勾玉滚落在了地上,浑身浸染了血色。
玉上的血汇聚在一起,形成血泊。
扭曲的水面上,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先生……”钟煜收着勾玉在心口,勾过沈怀霜的膝盖,揽他在怀,轻而缓慢,好像怕随时把他吵醒了,他从幻境破风而出后,又不要命地用尽自己浑身的灵力,天地间徒留他义无反顾的背影。
钟煜回到秘境,毫不拖泥带水地抱着沈怀霜入了那片寒池。他半身的衣服浸透,又割断了自己的灵脉,任由灵力不要命似的流淌进去,直到满池莹莹人。他见灵力不够,又割了一道口子。
躺在水里的人脸上溅满了水渍,水珠顺着脸颊往下落,滑过下颌,落进了池水里。
沈怀霜长睫合在眼皮上,头靠着池边,如同疲惫许久的人靠着小憩,除了没有呼吸,其余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钟煜弯腰,池水冷得刺骨,浸湿了整件玄黑色的衣衫,大半个身躯就浸泡在水里,手也颤抖到了极点,他却不觉得冷,指腹从沈怀霜眉骨移动到眼睛,又从眼睛移动到鼻梁,一遍又一遍。
他埋首在沈怀霜肩上,衣物窸窸窣窣,他想象,他感觉了那件白衣下稳定的脉搏,掌下的温度也是温热的。
沈怀霜的身形在渐渐封存,钟煜像触碰到水里的影子。
滴答,他指尖上的水落入池中,涟漪晃动,水中倒影颤抖、被揉皱,又蜷起。
钟煜又捧起沈怀霜的脸,薄唇覆上了他冰冷的额头,像落下一个临睡前的吻:“我把你带回来了。你……真是,怎么能那么不顾自己呢。”
钟煜露出淡然的笑,嘴唇却颤抖着,眼角淌下两行泪,划入嘴中。
喉头齁咸,涩意弥漫。
他仍然对着身前人在笑,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睡去。
“从前,我总觉得你身上背负的事情太多,这一回,你总算可以睡个够了。”钟煜抹去面上泪水,又强撑着笑了下道,“你看,我们也都是写了庚帖的人。我等你醒来以后再骂我,为什么又要用旁门左道的东西。”
“你不喜欢也好,生气也好。”
“毕竟我认定你就是一辈子的事。”
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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