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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瓶,坐在通铺内,一点也不为外物所扰,一股脑倒水进了泡脚盆。
他满脑子都是这两天破到一半的八卦谜题,苦思冥想之际,刚好又在传讯镜上得知了沈怀霜开坛授课的消息,心底被这件事一搅合,又是激动又是苦恼,分神的功夫,他刚伸脚进了盆里,被水烫得面红耳赤,“啊”地大叫一声。
“嗒!”一点水花飞溅,差点落在一双黑靴前,所幸穿这鞋的人反应很快,停了一步。
张永望抬头看去,正见钟煜面色凝重地回来,脱了自己外衣,坐在椅上,像是凝神想着什么事。
夜色都像覆盖在他身上,沉沉的。
同住的人正八卦着钟煜的事,撞见当事人回来,缄口出去。
张永望隐约知道了些钟煜的身份,却没往心里去。
张永望挨烫泡脚,边擦剑,边嘱咐道:“明日择课。早到早得,听我几句。”
钟煜望了过来,那双眼一亮一暗,眼下那颗痣被这目光映亮了一瞬,像是颗黑曜石。
娘的。张永望望了眼想,这小子模样生得真好。哎,崐仑的师姐师妹都要被他抢走了。
他正经地咳嗽一声,继续道:“师弟,听师兄一句劝,别一时脑热,选医宗的课。”
张永望两手张开,比划了一下三尺的距离:“书厚,结课时运气不好遇到长老,连考察的范畴也无。”
“那选谁的课最好?”这时候像个石人的钟煜开口说了话,声音沙哑。
张永望探身过去:“嗯?难道你不想选小师叔?”
这句话就像一块石子落了井,钟煜心头被激起了一层水花,打碎了他僵硬的沉顿。
第13章 子渊做得到么
早前弟子窃窃私语的也正是此事。
他们已初步得出结论,医宗的课最不可选,除非是门内弟子,否则无异于给自己添堵。
好课要抢。速抢。吃奶一样地抢。
否则堵上加堵,小堵会变成窜了把火的大堵,能恼得人捂胸口,气得人下不了床。
沈怀霜的课倒是让他们吃不准,是学还是不学。
唯恐尊上为人宽厚,课业却冷不防给人一个不过。
张永望:“除了掌门师尊不开课,其余在崐仑的几位前辈都会开坛授课,小师叔游历归来,除了与李师叔镇压大妖,却也会亲自下场教习捉妖。只不过,这考核尤其难过。”
钟煜听得仔细,偏过头去望张永望。这目光望得张永望心里毛毛的,说不清那目光里头的晦明与锋芒。
张永望放宽心,又叮嘱了一会儿:“明日我们早些去榜上登名,不多时,璇玑阁的谈玄论道会就开了,小师叔这段时日会亲自授课,我们先去瞧瞧。”
钟煜垂下眼:“明日晨起我叫你。”
张永望回了钟煜一个痛快的裹被声:“一言为定。”
夜色从木门前汇聚,像潮水,流淌着铺满了一地。
钟煜盯着足尖前的那点月光,那点令他觉得不安稳又漂浮的感觉,因为那几句嘱托,回归了平衡。
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好,但听旁人提起沈怀霜三字,遥远而朴拙的感觉,一瞬间把他拉了回来。
他还有三个月时间。
钟煜拿着木盆,去了澡堂,他不喜欢人流拥挤的地方,也不希望身上留着脏污。
澡堂里水汽氤氲,脚下到处都是横流的水,钟煜避开打闹的那群人,寻了处无人的角落,淋上了热水。
他长年习武,皮肤虽白却不是过分白净,身上练得刚好,介于精瘦和匀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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