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瞒天过海(完)(1 / 2)
“这个……”接待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快递单,酒店注重信息保护,一般是不会透露客人隐私的,“要不我帮您打电话问问?”
“谢谢。”安室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能不能快点,我要下班了。”
“好的,稍等。”接待在电脑上输入阿兰斯的名字,刚查到房间号,就听面前的男人说,“要不还是我自己上去吧,这是最后一单了,送完我还要去给女朋友过生日。”
他帅气的脸上隐隐约约透着些许焦急:“她已经等我很久了。”
接待面露犹豫,安室透赶紧拿出手机,说:“其实来之前我就给阿兰斯先生打过电话,他说我可以直接上去的。”
手机里保存的录音开始播放起来,能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日语中夹杂着些许生硬,不像是日本人的口音,但很符合人们对于外国人学习日语的刻板印象。
内容也是让他把快递直接送上去。
前台接待在傍晚的时候换过一次班,现在的接待没见过那位叫阿兰斯的外国人。
听到那带着奇怪口音的日语她心里已经信了几成,不过还是谨慎地说:“那我叫我们的工作人员送您上去。”
安室透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服务生从远处走来,看到对方至少一米九的身高,以及健硕的身材,安室透心里无奈。
这还是把自己当成可疑人员了吧?
平时医生伪装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事吗?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不被怀疑的?
看到人高马大的服务生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侧,安室透忍不住望了望天。
明明用的都是和医生相似的手段,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到了酒店高层,服务生说:“我去帮您按铃。”
他率先走到门边,没等他的手指按到房间的铃上,后颈处就忽地一疼。
安室透架住他即将倒下的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万能磁卡刷开了房间门。
他扶着服务生进入到房间里,监控上的画面一闪,在酒店的监控录像里,就好像有人开门,邀请他们两个进去一样。
万能磁卡是安室透从酒店清洁工办公室找来的,他把晕倒的服务生放到地上,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房间。
很干净的总统套间,开门之后灯自动打开,能看到里面简练的布置,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只有桌面上放着的几份报纸证明这里有人住过。
安室透拿起报纸看了看,都是街边随处都能买到的东京日报,旁边还放了一个咖啡杯的杯垫,大概是早上坐在这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没想到这位美国发言官的生活习惯这么老派,安室透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走进房间,房间里也整整齐齐,不知道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进来收拾过了,还是对方根本没有在这里休息过,他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人也不在这里。
安室透回到门口,
拆开箱子拿出里面的仪器检测起来。
没有窃听器,也没有秘密摄像头监控。
这就是个很普通的酒店套间,很干净的落脚处……找不到任何疑点。
衣柜里挂着几套西装,和安室透在新闻里看到的差不多,都是他常穿的品牌,其中一件还挂着酒店洗衣的标志,像是前一天送洗之后拿回来的。
也就是说,拳馆爆炸发生之前,他就已经住在这里了。
难道他真的不是医生?
安室透盯着衣服上的清洗标志,心里有些茫然。
哪怕之前一再告诫自己要将对方和医生区分开来,可真正发现对方有可能不是医生的时候,他又不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对医生来说,伪造这样一个标志很简单吧?
可哪有人能做到这么……这么面面俱到,算无遗策……
连他要偷偷来酒店调查都提前准备好了……
安室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诸伏景光给他打了电话,他刚接起就听到诸伏景光语气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没什么。”安室透说,“怎么会这么问?”
“我和松田在这里……”诸伏景光看了一眼警视厅的标志,“算了,晚点回医院说吧。”
回?
安室透顿时警觉:“松田?”
“哦,他刚刚偷溜出来了。”
安室透:“…………”
知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啊!!这还能偷溜出来!!干脆像在上一个医院那样,把他绑起来算了。
安室透:“你把电话给他。”
话音落下,他就听到那边传来了松田阵平理直气壮的声音:“我不接!”
“你给我接!!”这是诸伏景光的。
“就不接!谁要跟那个金发笨蛋说话啊!”
“你才是笨蛋吧!!”
砰的一声,像是钢板打在了手机上的声音,还有诸伏景光陡然变得生气的叫声。
安室透面无表情按下了挂断键。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诸伏景光:“他生气了!”
“谁管他生不生气。”松田阵平理不直气也壮,他现在可是病号,更何况那个家伙都不知道在哪,生气了又能怎么样?
一个个都不把消息告诉他,他还不能自己调查吗?
没想到刚说完,他就对上了诸伏景光那双微微上挑的猫眼,他面带笑容,语气却冰凉冰凉的:“那你觉得我会不会生气?”
呃……
松田阵平一僵:“我现在是病人……”
“你要不是病人,我早把你丢在路边自生自灭了。”诸伏景光说,“把安全带扣上。”
松田阵平老老实实地抬起自己没受伤的手,艰难的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诸伏景光坐在出租车的驾驶座,看到他的动作,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他倏地攥紧了方向盘。
“
我知道了——!”
“什么?”松田阵平抬起头,看到他的手背冒出一条条青筋,他用力握着方向盘,像是想要把那当成某人的脖子折断一般。
“指纹……”诸伏景光的声音里压抑着不甘和怒火。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人可以悠闲地等在外面,为什么能看到技术人员进门却毫不慌张了。
因为电脑确实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提取出来的指纹是真正的,他自己的指纹。
——他在那辆跑车上的时候,系过一次安全带。
上面留下了他的指纹,还是全新的,而且很清晰。
这也是为什么匹配能达到100%的原因。
那道指纹被他从安全带上提取出来,然后放到了电话的听筒上。
他当时手里拿着口罩,是因为他早就去过那里了,他知道那些燃烧垃圾散发出来的气味很刺激……
这一刻,诸伏景光心里升起的不仅仅有挫败感,还有之前从未有过的空虚和茫然。
他紧紧抓住的希望,对于对方来说又算什么呢?
只不过随便打了个电话,就能让诸伏景光心生怀疑,饶了好长一段路。
在那段时间里,他大可以复制出新的指纹,放到他想放的任何地方。
根本不用篡改警视厅的记录,更不用去攻克什么系统。
只是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做到了。
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诸伏景光的犹豫、怀疑。
“喂。”松田阵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他的手穿过座椅,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脑袋:“怎么了?”
这个动作和诸伏景光在白天对他做的一模一样,诸伏景光顿时扭头:“别乱摸。”
“我是想看看你这脑袋还好不好用,”松田阵平说,“被人吓傻了?”
“……”诸伏景光一脸无言地望着他。
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松田阵平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多少。
松田阵平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看看他现在,不也挺好的么。
医生又不是没威胁过他,在手术台上的时候,那家伙还想杀掉他呢,后来还骗他说是麻药的后遗症,他这也没怎么样啊。
那是你不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什么……诸伏景光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松田阵平,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松田阵平知道他去卧底的事了,但还不知道这到底有多危险,更不知道暴露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诸伏景光没跟他说过琴酒,要是被琴酒发现,可不止是灭口那么简单,到时候恐怕与他有关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可是那个人……真的会把他是卧底的消息告诉组织么?
诸伏景光忽然有些茫然。
心里更是空落落的,仿佛有一团巨大的阴影覆盖在他的眼前,他却不知从何下手。
在这一天时间
里,对方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边,仿佛在告诉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没用的,无论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逃得过对方的控制。
他不仅没有拿到指纹,还在警视厅的系统里输入了最高的权限密码,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警号。
一个普通警员的资料绝对不可能得到最高保护。
只要把这件事告诉组织,他就死定了。
眼前忽然闪过那人无忧无虑的笑脸,诸伏景光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他跟你说了什么?”他问松田阵平。
“救我的人已经死了。”松田阵平回道。
看着诸伏景光惊讶的脸色,松田阵平摊了摊手:“反正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亲自处理了。”
他一脸的不在意,诸伏景光的脸色却渐渐严肃起来。
“在拳馆里……”他斟酌了一下语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确实有一具尸体……”
松田阵平愣住。
最后那人留下让他保护好手的话,他还以为前面说的都是骗他的,那人就是医生呢。
如果真的有尸体……
诸伏景光说:“爆炸的破坏性太强了,鉴识课那边暂时不能确定是谁的尸体,我和零怀疑不是人的,只是障眼法……”
可如果那人说的都是真的,就是真的有人死在里面了。
还是救了松田阵平的人。
松田阵平还没说过当时在摩天轮上还有一个人,这是除了指纹之外,他能和医生谈判的最大筹码,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他觉得就算有尸体,也不太可能是摩天轮上那人,那人已经死了,所以二号才会回去摩天轮销毁痕迹。
摩天轮上的人和二号都是想救他的,医生是协助他们的人,而现在警视厅里的这位……态度不明,但应该不是医生。
医生知道他的情况,所以绝对不可能说出“你竟然还没死”这种话。
他把猜测告诉诸伏景光,诸伏景光一边开车送他回医院一边说:“没有那么复杂,这个人就是医生!”
不是医生,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在鉴识课的办公室里看到自己指纹的时候,他都快绝望了。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放过医生。
医生并不是无懈可击的,他也会留下破绽,而他消除破绽的手段一旦想明白了之后就没有那么可怕。
诸伏景光的脸上没有气馁,只有比之前更坚定。
松田阵平欲言又止:“如果他是医生,他为什么不用电脑?直接把指纹结果替换掉不是更快?”
诸伏景光一噎,“我们警视厅的防御系统加固了,突破需要时间!”
可是你在找指纹的时候,人家完全可以先把防御系统破解了啊,那样的话时间不是更多吗?
松田阵平有些难以理解他非要把自己的下属认定是医生的行为。
想了想,松田阵平又说:“如果他是医生的话,他绝
对不可能跟我说那么多话的。”()
没错,这就是松田阵平最有力的证据——医生很讨厌他,或者说,对他带着莫名其妙的抵触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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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太多人拜托他救自己了,还要为了自己策划假死,从始至终,医生和他说过的话就只有那么几句,除了蒙骗就是威胁,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过。
诸伏景光不知道松田阵平的感受,但松田阵平自己体会得很明显。
如果是医生,早在看到他的时候就扭头就走了,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找到医生的原因。
如果他不去找,医生永远不可能主动来见他。
然而诸伏景光还是觉得不对:“这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不是医生,那人还能拿到他的警号,在知道他去收集指纹的时候这么快就想到对策,那就很恐怖了。
诸伏景光说:“他不是医生,他就更没必要替换指纹了。”
“也许他和医生的关系也很好呢。”松田阵平想到了那句让他保护好手的话,总觉得对于他的手,那人比自己还要在意。
两人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直到出租车开到医院都没能统一,最后诸伏景光说:“让零来判断吧。”
安室透就等在医院外,头上戴着鸭舌帽,穿着一身工装,像是随处可见的送货员,诸伏景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看他的表情,好像也是去找了什么东西然后无功而返了。
诸伏景光在信息上说了自己身份暴露的事,回到病房,安室透立即问:“你要先安排撤离吗?”
诸伏景光有些犹豫,如果真要威胁他,他的警号应该都被发到琴酒的邮箱里了,然而现在他的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联系他。
“我想先看看,”诸伏景光说,“你不是说,黑麦还要带我去做任务么?”
那个任务似乎还跟琴酒有关,琴酒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接近组织核心的成员了。
安室透还想再劝,这时松田阵平悄悄举起了手:“两位,可以给我安排一下,先打个止疼针么?”
站在病床前的两人瞬间回头,松田阵平的额前冒出了些许冷汗,他微卷的黑色碎发带着被浸湿的痕迹。
他在车上的时候一声疼都没有喊过,诸伏景光忍不住说:“你活该!”
“谁让你跑出去的!”
“要是他把你也杀掉怎么办!”
诸伏景光一声比一声严厉,最后还是动手给他按了呼叫护士的铃。
松田阵平一脸平和地躺在病床上,仿佛没听到他的谴责。
安室透看了看他安详的表情,又看看神色愤愤的诸伏景光,忽然问:“什么把他也杀掉?”
诸伏景光一顿,松田阵平幸灾乐祸地抬起头来,看到他轻轻咳了咳:“今天早上,我收到了通知……”
多了一个属下,对方似乎还比医生更难缠。
医生可不会时时刻刻跟在什么人身边,尤其是这个身份还是警视厅
() 里的,也就是说,他明天也还要去警视厅上班。
指纹的事诸伏景光也没有隐瞒,有松田阵平在,他想瞒也不可能瞒得住。
听他说完之后,安室透:“…………”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省心!!!
“你们是只有三岁吗?”他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松田阵平有些不服气:“那你呢?你今天又去哪里了?”
“我去找线索了。”安室透说完略微移开视线,“……什么也没有找到。”
“嘁。”松田阵平朝他竖了个中指,诸伏景光赶紧把他的手压下去。
再晚一点,他感觉松田阵平这只手也要保不住了。
他又把松田阵平的猜测说了,安室透想了想:“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医生,他能老老实实去警视厅上班?
真要有这么厉害的下属,让他在警视厅里多待几天也不是不行,还有那么多要案和悬案没破呢,安室透完全可以借用他的脑子,而且人放在警视厅,总比放在其他地方更好监视。
一时间,安室透倒是希望那人是医生了。
不过他也把那位美国发言官的事情也说了,“如果这几个人都是他的话……”
那也太忙了,而且他到底是为什么才做这些的?
想杀掉松田阵平的话,他早就可以杀了,救人的话,按照松田阵平的说法,对方根本就不想见他,更不可能再次回来接近。
这些人的出现,犹如迷雾般笼罩住了每一个人。
护士带着镇痛药推门进来,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当中。
直到护士换好药离开,安室透才说:“可以先去查那具尸体。”
如果那真的是人类的尸体,而不是伪造出来的,就说明真的有人死了,那个人没有说谎,而且他也不是医生,更有可能是和医生有关的人。
这样的话,除了医生和二号,就出现了第三个人。
再加上那个美国来的发言官,以及在黑麦身边的神秘年轻人……
安室透有些头疼地坐在松田阵平的床边:“就不能都是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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