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 / 2)
许小华上了一天的外语课,中午和同学们一起,在京大食堂吃了碗阳春面,8分钱,二两的细粮票,也就是面条上撒点葱花而已。
她本来有想去找徐庆元的,但是想着,要是人真回来了,肯定会请她吃饭,让他破费不说,还要分他的粮票,就准备下午下课再去。
不成想,下午的时候,又下起了小冰雹,同学们都担心回去的公交挤不上,老师就提前一个小时下课了,约好下个周末再多补一个小时。
许小华从教室里出来,犹疑了下,还是准备先回去,还书的事不着急,要是耽误了公交车,她回家可得受苦了。
正准备抬脚朝京大正门口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小华!”
声音还有点熟悉,许小华以为是一起上课的同学,不想转身就看到徐庆元撑着一把伞,站在后面的走廊下面,人看着比先前在安城的时候,还要瘦削些。
许小华忙应道:“庆元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徐庆元走近才道:“有几天了。”
“我本来准备今天去找你还书的,没想到眼看着要下雪了,怕赶不上公交车,这回碰到你刚好,不用再跑一趟。”
徐庆元伸出去的手,在听到她说最后一句话后,又缩了回来,“下周再带给我吧,这书能看两三个月,不着急还,你再翻翻。”
“哦,那好吧!”
徐庆元又道:“眼看着要下雪了,我送你回去吧!”
许小华是知道,他平时一般都是待在实验室里的,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今天不忙吗?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不会,”顿了一下又道:“我想着,回来也要去你家一趟,和你奶奶道个谢。”
听他这样说,许小华就没有推辞。
俩人刚走到大门口,就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刘鸿宇,老远地就和徐庆元挥手,“元哥,你这是去哪啊?”说着,又像是才看到旁边的许小华一样,“是咱妹啊,今天过来上课吗?”
许小华先前和刘鸿宇打过一次照面,也算认识,微微笑道:“是的,庆元哥说要下雪了,送我回家。”
刘鸿宇忙道:“应该的,应该的,路要是结冰了,就不好走,摔一跤可不轻呢!”不动声色地望了徐庆元一眼,又和许小华道:“妹妹下周再来上课,就来找我们玩,
() 元哥平时忙着做试验,没有时间,我闲着呢!”
许小华见他这样热情,笑问道:“刘大哥,为什么你不忙啊?”
“嘿,因为我的志向是当一个作家,作家不就是要多跑跑,多想想,积累点创作素材吗?所以我闲着呢!”
许小华觉得这个人还挺好玩的,笑道:“那好,那下回我要是来的早,就找刘大哥带我逛逛。”
刘鸿宇忙道:“一言为定啊!谁不来谁是小狗!”
“好!”
徐庆元淡淡地瞥了俩人一眼,提醒道:“下雪了,鸿宇,你先回宿舍吧,我得和小华去坐公交了。”
刘鸿宇笑道:“好嘞,妹妹下周见!”
“下周见!”
刘鸿宇见元哥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觉得好笑,一路跑回宿舍,迫不及待地和室友们分享刚刚的小插曲,“你们是没瞧见,我说下周带咱妹玩,元哥的脸瞬时都黑了。”
方以安放下手里的书,有些好笑地道:“鸿宇,你不要夸大其词,元哥先前都说了是亲戚家的妹妹,这个姑娘才十六七岁吧?初中才毕业?你也真能想。”
刘鸿宇见他不信,有些着急地道:“你们别不信,我可是在好几百本小说里浸染过的人,对于男女之间懵懂的情愫,可不会分析错误。”
方以安还是不信,摇摇头道:“话别说得太早,也许元哥就单纯是看你不靠谱,不想妹妹和你过多接触呢!”
一旁一直不作声的乔远志点头道:“说得有道理。”
刘鸿宇见这俩人就是不信,气急败坏地道:“你俩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俩会发现,自己是错误的,还错得相当离谱!”
这边,许小华刚上公交车,就问徐庆元道:“刘大哥看起来像是有点不务正业,那他的功课会不会挂科啊?”
徐庆元摇头,“不会,他有分寸。”
许小华点点头,真心夸了一句,“那还挺厉害的。”那刘鸿宇自诩要当作家,在许小华的印象里,说这话的人都有点不靠谱。本来以为,这人的功课是一塌糊涂的,没想到还挺有自律的。
徐庆元张了张嘴,想说刘鸿宇的功课也就刚到及格线以上,算不上厉害。但是这句话听起来,有几分幼稚,到底咽了下去,没提。
四十分钟后,公交车在白云胡同附近停了下来,小雪忽然变成了鹅毛大雪,伴随着忽然而来的狂风,徐庆元撑着伞,让小华走在他里侧。
许小华见他一半身子都在伞外,雪花簌簌地堆在他的肩膀上,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粗呢大衣,许小华觉得,这一小会儿他的肩膀就得被雪打湿,拉着他胳膊道:“庆元哥,这么一小截路,咱们跑吧!”
徐庆元应道:“好,那你拉着我胳膊,当心摔跤了。”
从车站到白云胡同,也不过一里的路,俩人小跑到胡同口,风势顿时小了,许小华才喘着气道:“这里好多了,刚才耳朵都冻麻了。”
徐庆元点头道:“还好回来的早,要是晚回来,你今天怕是
得堵在半路上了。”他这一说,许小华才发觉,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忙道:“那你快回去吧,下回再来看我奶奶。再耽搁,你今天晚上得困在半道上了。”
徐庆元听见让他下回再来,微微笑道:“好,小华你帮我和奶奶说一声。”
“哎,好!”
等见徐庆元转身走了,许小华也往家走,她脸上裹着围巾,又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压根没注意到前面是否有人,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哑着声音喊她:“小华!”
许小华抬头一看,发现是许呦呦,眼睛红通通的,脸色有些惨白,头发上还有一点没消融的雪花,像是在这边等了很久一样,有些奇怪地道:“你怎么不进去?”
许呦呦望着她,苦笑了一下道:“奶奶……不给我进去。”她确实等了很久,等得身上都冷得直哆嗦,现在说话都有些打颤。
许小华沉默了一下,没想到奶奶这样果决,见许呦呦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你在这,是等我吗?”
许呦呦点点头,搓了搓通红的手,轻声道:“小华,先前的事是我妈妈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我妈妈因为生育一直不顺的缘故,前些年人有些极端,才做了很多错事。”
说着,低了头道:“实话说,那时候我刚来许家,就很喜欢你这个妹妹,你心地善良又活泼,把你的糖果、玩具一股脑地往我怀里塞,我特别高兴,有一个这样的妹妹……”
她说的声情并茂,许小华却平静地打断她道:“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了。”
许呦呦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那时候那么小,肯定是不记得了。小华,你能回来,我真的特别高兴,我一直希望能弥补童年的遗憾,我们以后能做一对好姐妹。”
这话,许小华也觉得需要打折扣,她回家第一天,奶奶一大早到车站去接她,她到家了,许呦呦还睡着回笼觉。
雪花落在脖子上,冷得让人发抖,许小华不想听她说些有的没的,出声问道:“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许呦呦忙点头,“是,小华,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小华,我妈这一胎又小产了,最近在家里坐月子,我们想请个保姆来帮忙照顾,现在住的地方实在太小了,只能放得下两张床,所以我想,能不能先回来住个把月?”
见许小华没打断,继续道:“小华,你可能知道,因为我妈妈的缘故,奶奶连我都不待见了,可是我毕竟在许家生活了十多年,这么多年来,是真的将奶奶当做自己的亲奶奶的。我……我明年可能就议亲了,我想着,能在出嫁之前,在奶奶膝下多孝敬一段时间。”
许小华还没从曹云霞又小产的事情中回神,就听到许呦呦说“议亲”,惊得抬头看了眼这人,完全没想到她和吴庆军发展得这样迅速。
许呦呦见她瞪圆了眼睛,像是被惊到一样,面色微微发红道:“议亲的对象,你先前也见过,就是空军部队的吴庆军同志。”
许小华轻声问道:“这事,大伯
知道吗?()”
“还没到见家长的那一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许小华立即明白过来,大概是自己这只蝴蝶,无意中煽动了翅膀,让剧情加速发展了。
沉默了一会,回道:“我想你站在这里,这些事肯定也已经和奶奶说过了,她老人家说不行,我也没办法。”
许呦呦没想到许小华会一口回绝,皱眉道:“小华,你真的不愿意帮我吗?”
许小华回了一句:“抱歉!”
“小华,你不能这样,在你没回来之前,这也是我的家,因为你和我妈妈的事,我现在没有家了,我只不过是想回来住个把月,陪陪奶奶,这也不行吗?”
许小华抬眸,平静地道:“你可能忘了,在你没来之前,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从来不曾占了属于你的那一份东西。”
说到这里,她索性问出了心底深处的一个疑问:“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妈妈要这么针对我吗?难道一个五岁的孩子,真的能对她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你也觉得这说法很荒谬对不对?”
许呦呦微微撇过了眼睛,“小华,对于我妈妈的过激行为,我向你道歉。”
许小华点头,望着她的脸,缓声道:“你当然应该向我道歉,她做这些难道不是为了你吗?她不想你显得寄人篱下,就把我搞丢了,你成了家里唯一的孩子。这叫什么?有一个成语,你读书比我多,总该知道的。”
鸠占鹊巢。
许呦呦浑身一震,“小华,你怎么会这么想?”
许小华觉得这问题有点好笑,“我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吗?你刚才不也说,因为我回来了,所以你没家了?许呦呦,请你搞清楚,这里从始至终,一直都是我的家!”
许呦呦没想到这个妹妹,嘴巴这么厉害,冷着脸,淡淡地道:“抱歉,今天是我唐突了,我没有想过,你心里一直是这么想我的。”
许小华回道:“不能说一直,你刚才不也说,我小时候对你很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一股脑地往你怀里塞吗?许呦呦,我们姐妹俩闹成今天这个局面,到底是谁的问题,我想你心里比我有数。”
许呦呦顿时哑口无言,匆匆道了一句:“打扰了!”就快速跑出了胡同。
许小华连头都没回一下,往前走了几步,拉了拉院门上的环首,喊了声:“奶奶,我回来了!”
沈凤仪听到动静,赶忙来开门。看到孙女头上、围巾上都是雪,忙问道:“冻坏了吧,怎么这么一小截路,落了这么多雪。”
许小华没提许呦呦的事,笑着回道:“忽然就下大了,今天是徐大哥送我回来的,他本来说要来看看你,我看雪这么大,怕他回去没车,让他赶紧赶公交回去了。”
听到徐庆元,沈凤仪笑道:“你不要怕麻烦他,咱们俩家也是故交,下回遇到下雨下雪的天气,就喊他帮忙送一送,不然这么远的路,我还不放心呢!”她家小花花这回愿意和他订亲,可是够义气的了,沈凤仪自觉,麻烦徐庆元这么点小事,不算什么。
“好的,奶奶!”
此时的许小华完全没预料到,她这只蝴蝶的翅膀,在这个冬日初雪的日子里,又无形中煽动了一下,许呦呦被她刺激得转身就去找吴庆军求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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