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 / 2)
观淮似在回忆,迟疑道:“师尊停留在渡劫大圆满太久,每晚均会吸收灵力,以备雷劫。”
不对吧,就算是吸灵力备雷劫,每天晚上这么吸,长此以往,都能吸出一个渡劫期出来了。
等等。
她忽然想到,杜亭云曾说梦魇是八方界最厉害的妖,被收复时有渡劫中期……
玄心大师,他该不会在养心魔吧。
沈岚烟躁动得扭了一下,忙窜下去:我想到白天还有一个东西没拿,我去拿。
“阿璃?”
她呲溜就窜走了,也不顾身后观淮多么急切地唤她。
灵风往一个方向呼呼的吹,道路两旁的树影在风中款款而摇。
沈岚烟偷偷窜到白日里去过的玄心大师的禅房外,不敢进院,只留在门外。
她化作一只小蝴蝶,荡荡悠悠飞上天,停在禅房外的一棵菩提树上。
玄心大师的房内安静异常。
透过虚掩的窗户,能看见大师打着金刚坐,好似禅定,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外表看着并无异样。
难道是在识海中?
沈岚烟神识出窍。
她的
蝴蝶身躯留在树上,神识离体,飞啊飞,悄悄落在院子里的莲花心上。
禅房的桌边,一姿容韶秀的温婉女子鬓发如云,谈笑间更是明媚风韵。她手里攥着经书,安静地坐在桌边,像在讨教什么。
而玄心大师,竟静立在一旁,在为女子磨墨。
白日里冰冷得像教导主任一样的玄心大师,眉目染上似水柔情。
那是……梦魇?
沈岚烟一惊。
梦魇是玄心大师的心魔。
传闻千年前,天佛门师祖修炼走火入魔最终仙陨的大丑事,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净土莲花化身之人,神识之强大,竟能养出渡劫期的心魔!
玄心大师锐利的目光陡然朝这处看,渡劫期的神识威压如海啸扑面,足以把沈岚烟碾碎。
沈岚烟急匆匆飞出禅院,玄心大师化作无数尖锐的细针,眨眼间便穿过树丛,眼看要刺向沈岚烟的翅膀。
沈岚烟咬咬牙,用灵力卷起一地的落叶,勉强挡住一击。
“玄心。”梦魇急急出屋唤道,“等等,她是我带来的!”
细针擦过沈岚烟的翅膀,她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方勉强躲过。
另一抹强大的神识骤然磅礴而出,自她背后将她一把捞了去。
沈岚烟“哎呀”一声,跌进那人的识海中。
沈岚烟急喘着气,一颗心骤然平静下来。
能与玄心大师抗衡之人,估计只有同为莲花化身的观淮。
沈岚烟勉强撑起身子,以为能看见一片佛光普照,亦或是高垒的经书。
谁知广袤天地间,入目具是玉石,翡色如山连绵不绝。
玉山之间,有一桌案,身着蓝衫的少年趴在岸上。
他不是霓为衣兮风为马的云中僧人,也没有手捧莲花,而是闷头刻着玉。
杜亭云?
她不确定。
少年一直刻着,手被刀边刮出无数伤疤,鲜血从桌台上流淌下来,凝成一块块血玉。
扑面而来的刺鼻血腥味充斥着沈岚烟的鼻腔,她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冷的杀机下,浑身的鳞片都在打颤。
“杜家的繁荣都靠你了,你一定要光宗耀祖……”
“我收你为徒,是为门派的复兴……”
“大家把资源都让给了你,凭什么,你在金丹期停留多久了……”
“寻安,与周茜茜结为道侣,这是你该做的……”
“弟子定摒弃杂念,维持本心,潜心修炼,帮镜月阁重拾三大门派的地位……斩妖除恶济苍生,绝不动摇……绝不动摇……”
无数的声音横亘识海,吵的沈岚烟手脚麻痹,脑子要炸开。
识海中的少年面容消瘦,一根根细线自天际垂下,紧紧缠绕他的血肉。他一刻不停用力凿玉,发泄自己积压数年的情绪,一刀刀,一凿凿,砸碎了玉,也砸在他的手背。
那些阴暗的,极端的情绪,被藏在深深的识海中,
长年累月,堆积如山,叫他颠倒性情,困死在其中。()
雕刻从来不是杜亭云的爱好,他不过是通过破坏玉石,发泄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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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岚烟惊得瞳孔骤缩。
怎么会这样。
如果这是杜亭云的识海,那便意味着,打从一开始,他离黑化就只有一步之遥。
黑化的根基从杜亭云出生起便肆意生长,周茜茜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些温润得体、矜贵有礼,不过是他费尽心力维护的表象,压抑的结果,便是这血海玉山,顷刻便能坍塌。
那她的任务,岂不从一开始,就在失败的边缘游走?!
就像有人递给她一块玉,叫她妥善保存,她接到手里才发现,这玉早已碎裂。
打从一开始,这该死的就是个死局!
沈岚烟无法接受,她一把抓住少年的手:“你住手!”
少年茫然地看过来,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害怕,颤抖的,鲜血淋漓的手冷若冰霜。
他的眼神寒凉,像一汪深潭,叫沈岚烟陌生至极:“你不该擅自窥探玄心,你也不该在这。”
他缓缓起身,身后的长线发出压抑的嘎拉拉的声音。
沈岚烟怕得后退一步。
他忽然问:“你的左手,真的有颗痣么。”
沈岚烟被这样的杜亭云吓到了,一颗心像自山巅砸进胸口,砸出一个大窟窿。
她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下意识想逃,逃离这一切,却被一道灵力拦住。
沈岚烟反手给了他一记灵力刀:“放我出去!你已经失心疯了!”
杜亭云被灵刀割破手臂,鲜血淋漓,却不知畏惧,摇山瀚海的神识威压如空中凭空横出的一座高山,压得沈岚烟喘不过气,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感觉自己此刻就像只引颈受戮的小鹿。
他三两步上前,扯着天空中那些紧紧捆住他的血肉,即将崩断的细弦。
“我有,我有的!”
沈岚烟退无可退,抬起左手怼到他眼前,“你看,有的!有的!”
他的脸埋在阴影中,不辨神情。
沈岚烟要缩回来,他忽然握住她的左手。
疯狂的、深不见底的阴郁目光盯着她手背上的痣。
满是鲜血的,血肉模糊的指腹,紧紧贴在她的手心。
拇指轻轻拂过她的手背上那颗精致的小痣,认认真真的,轻柔得摩挲了一次又一次,涂上一层又一层血。
真是疯了!
沈岚烟急急往后退,靠上一座玉山,胸膛风箱似的起伏。
他忽然发力,拽住她,低头咬住她的脖子。
他的唇冰地刺骨,沈岚烟彻底懵住。
撕裂的痛意接踵而至。
“杜亭云!”沈岚烟从后掐住他的后颈,下身变出蛇尾,死死缠住他,想把他缠到窒息,“我不介意在识海里把你的神识杀了!”
她狠狠卷住他,几乎卷到脱力。
缠绕,窒息,血腥,通通充斥着她的感官,他的神识强硬得控制住她,几乎要把她撕裂。
窒息与死亡只在一线之间,杜亭云忽然轻笑一声,松了口,把脸埋在她的颈窝。
闷声问她:
“你说喜欢沈棋书,是认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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