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这天晚上,顾裕生还是坚持给人赶出去,没有一块睡。
受不了,节奏太快了,他得缓缓。
尤其是陆厝,他越是臭着张脸,对方越像是被泼冷水的石灰粉一般,直接被浇沸腾。
都快烧起来了。
顾裕生当机立断给门反锁了。
大半夜的,自己在床上默默揉腰。
所幸那场淋雨造成的高热已经好得差不多,今天晚上再注意下,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暖黄的灯光下,顾裕生靠在枕头上,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陆厝不在身边,屋里好安静。
按在腰上的手指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他居然……真的和男人在一起了。
还是原书中的主角受。
不,这些并不重要。
疯狂一次,大胆一把,好不容易能有重新开始人生的机会,顾裕生没什么大的志向或者野心,他甘愿于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做一枚小小的齿轮。
现在,有了挂念。
齿轮也妄图撑起辎重千斤。
心里是甜的,又带了点淡淡的酸意,顾裕生把枕头拿开,缩回柔软的被子里,还是不够踏实,满腔不安。
他想把陆厝带走。
万一……万一傅明寒那边有什么消息,知道了肾脏配型的事呢?
顾裕生咬着自己的指头发呆,还是懊悔,为什么没把那本书好好看完。
要不要换个地方,起码,先躲过这个剧情点再说。
翻来覆去了好长时间,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做了很久、很乱的梦。
梦见有人在后面追赶自己,他拉着陆厝的手,气喘吁吁地躲进暗黑的斜巷小道,垃圾桶被踢翻,泔水横流,坏了的路灯一闪一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急得把陆厝往后面的草垛推——
奇怪,怎么有枯黄的草垛呢?
还有大白鹅的叫声,炊烟散漫,凫水的鸭子在碧波中露出尾巴尖,挂着玉米和干辣椒的屋檐下,奶奶慢条斯理地编着草秸秆,抬头笑着问自己,说小裕是谈朋友了吗?
他还没说话呢,就感觉陆厝不见了。
本能地伸手一捞,却摸了满手的血。
陆厝穿着病号服,蜷缩在小小的单人床上,曾强硬地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没力了,虚弱地抓着床沿的防掉杆,脸色白得像张纸,痛苦地呻唤,说我肚子好疼,你救救我。
顾裕生惊醒了。
坐起来的时候,后背全是冷汗。
窗外已然大亮。
“小花?”
他叫了声,没有动静,就清了下沙哑的嗓子,抬高音量:“陆厝?”
回答自己的,只有被风吹动的、微微鼓起的窗帘。
顾裕生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一把推开卧室的门——
客厅也是空的。
他慌起来,去次卧和厨房转了
个遍,也没见着人影,回卧室准备给人打电话,刚拿起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了进来。
陆厝的吗?
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居然手都在抖。
“喂,顾医生?”
那边是很清透的少年音:“是我,白梦星。”
“哦……”
顾裕生心里有事,没注意到对方换了手机号:“有事吗?”
“没什么,”白梦星感觉到了语气的急切,跟着加快语速,“就是我下周过生日,想请你来吃饭,可以吗?”
“行,”顾裕生一口答应,“我会过去的。”
“顾医生,你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陆厝说过,他脸上藏不住事。
这下可好,连声音都把心思暴露个彻底。
顾裕生脑海里浮现无数个可能,噩梦造成的惊悸,使得他把手机捏得很紧:“那请问……你知道傅明寒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难道真的把陆厝给带走……
“知道一些,”白梦星想了想,“他在动员身边所有人,都去医院做检查,看能不能配型成功。”
包括自己。
傅明寒没有联系他时,白梦星是真的想过,要不要去试一下。
一方面,不愿承认内心深处,居然还有那人的身影,另一方面,他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
苦恼之下,联系了顾裕生。
“试试又不亏,成功的话恭喜你,将来傅明寒结婚,肯定邀请你做主桌。”
他被挂了电话。
被泼了盆冷水似的呆在原地。
可没多久,傅明寒居然出现在了宿舍楼下。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包括那个满是烟草味儿的吻。
车窗紧闭,傅明寒把白梦星压在后座,急不可耐地剥着他的衣衫。
快要憋爆炸了。
心上人的病情太过严重,和哥哥也出现了激烈的冲突,他满世界地寻找捐献者,可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不惜请了几位所谓的大师,来祈祷能够找到合适的肾脏。
很长时间没有纾解,今天心烦意乱地出门,居然把车开进了美院。
想到了那个眼睛里满是自己的白梦星。
白梦星挡住对方的手,按捺住嗓音的颤抖:“为什么要来找我?”
如果,如果能有一点的爱——
说不定,他就能借着这点的光,于雪夜中点燃自己的火柴。
傅明寒喉结滚动。
其实,白梦星对于他而言,真的有那么一点的特殊。
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但目光,也总是被对方的笑容所吸引。
“因为……你干净。”
傅明寒不耐烦地掰开白梦星的手:“行了,别废什么话了,我马上就得走。”
他还得洗个澡,不能让心上人发觉,自己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但是那双柔弱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明寒,”白梦星突然笑了起来,“我这是拿画笔的手。”
他笑得肩膀都开始剧烈抖动。
“可是,你弄得我好疼啊。”
傅明寒怔了下,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你别闹,”他按捺自己的烦躁不安,“我这段时间忙,委屈你了,乖点,之后会补偿你……想去海岛玩吗?我给你买辆车,限量版的……”
说着,傅明寒已经重新俯下,试图亲吻对方:“我再给你买个房吧,从学校搬出来……”
“啪!”
他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
傅明寒不可思议地回头,嘴唇哆嗦了几下,就被猛地拉住头发,重重地砸向对方的膝盖!
一下、两下、三下……
白梦星压根不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
“你这样的大少爷挨过打吗,”他揪住傅明寒的脑袋,仔细端详着那惊惧的表情,“我挨过打,也打过人,你知道颜料有多贵吗,你知道在画室里从早坐到晚,还要掰着指头算怎么节省生活费吗,我给全班跑腿拿快递,就是为了厚着脸皮问人家要纸盒子——”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我他妈努力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糟践的!”
傅明寒口鼻流血,痛到说不出话,挣扎间又被踹到腹部,哇地开始呕吐。
“疼吗?”
白梦星静静地看着他:“我也疼。”
他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你的心上人需要健康的肾脏,对不起,我也需要。”
我妈妈那么辛苦地给我生下来,养这么大。
不给你。
“砰!”
车门在背后关上,白梦星仰起脸,看着明净的天空。
那萦绕自己许久的梦魇般的脚步声,终于被覆盖掉。
“星啊,你身上怎么有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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