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教训七郎(1 / 2)
皇帝彻底暴怒:“烦死了,朕说过,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萧徇:“陛下龙体新愈,太医叮嘱务要静养,陛下如今不遵医嘱,宠幸宦官,若再污龙体,如何是好?”
皇帝骂道:“滚!”
萧徇搀扶着立春,从轮椅上站起来,蹒跚来到暖阁中央,跪了下来:“陛下为一国之君,圣体岂能损伤?为众生计,也应好好保养。”
“请陛下回龙啸宫歇息。”
萧徇的语气温和,丝毫没有逾越的意思。
皇帝听到萧徇如此说,不由得沉默。
他的身上,从半年前便开始长脓疮。
脓疮折磨的他痛苦不堪,最近才隐约有了痊愈的迹象。
太医很高兴,说是因为他最近修身养性,所以身上的病才好了。
太医一再叮嘱,接下来的几个月,万不可再行房事,不然脓疮又会卷土重来。
皇帝这样想,头顶上仿佛被淋了一盆冷水,顿时兴致全无。
他只好撑着床,踉跄站了起来。
烛火下,他印堂发黑,眼窝深陷,容颜恐怖。
萧徇微笑:“高公公,麻烦扶皇上回龙啸宫歇息。”
高耽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身穿大红蟒衣,腰间系着光素白玉带,他长得有些肥胖,如今五十来岁年龄,已经在皇帝身边服侍了一十多年。
高耽走过来,目光落在林琛雪身上,低声骂道:“这奴才不顾圣体安康,竟敢勾引皇上行这龌龊之事,也不知是谁手下的,咱带下去,好好惩治。”
宫中的小太监,各个生得肤白唇红。
林琛雪穿着太监的衣服,丝毫没有违和感。
萧徇笑了笑:“如此胆大包天,留他性命做什么?交给我处理罢。高公公伺候皇上要紧。”
高耽恭敬道:“有劳娘子。”
高耽扶着皇帝走了出去,暖阁重新陷入一阵安静。
林琛雪躺在床上,心跳如雷。
穴道仍然被锁住,动弹不得。
皇帝刚才给她喝的那杯酒有古怪。
林琛雪只觉得全身奇痒无比,仿佛有一千只蚂蚁在身上爬。
林琛雪眼角的余光,看见萧徇被推着过来。
萧徇垂眸看她,凤眸微微弯起,依然带着那漫不经心的笑意。
林琛雪别开目光,一阵心虚。
林琛雪穿一身小太监服饰,衣袍略显宽大,衣领被扯开,雪白的颈脖暴露在空气中,脸颊泛红。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抬起,漆黑的瞳孔漾着水光。
这样看来,倒不像是男子。
萧徇:“你先出去吧。”
立春看着林琛雪,神情古怪:“是。”
立春出去后,林琛雪目光乱飘,喉头哽了几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徇淡淡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不必惊慌,你方才喝的是春/药,因为量很少,只
能起到舒缓筋脉、活血暖身的作用。”
林琛雪沉默半晌,抿唇道:“娘子,我的穴道被封住了,你能帮我解开吗。”
林琛雪等了一会儿,只觉得全身痒的崩溃,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没有听到萧徇的回应。
林琛雪怕她不懂,只有再补充道:“推拿肋下十个弹指便好。”
萧徇笑了笑:“可我不打算给你解开啊。”
林琛雪的大脑嗡的一声,只能继续保持躺着的姿势。
后背瘙痒无比,她却动弹不得,无法伸手去抓挠。
林琛雪咬着牙,脸涨得通红,委屈道:“娘子,求您帮我解开罢。”
抓也不能抓,林琛雪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崩溃。
萧徇垂眸,淡漠的双眸中,情绪似笑非笑:“七郎,我们有些账,今日要好好清算。”
林琛雪内心发出一阵惨叫,脸色铁青的盯着她。
萧徇靠在轮椅上,坐姿随意而放松,漫不经心的说道:“七郎是否认为,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
林琛雪咬着牙,勉强笑道:“天下第一算不上,江湖上大部分人,我都能勉强应付,却是真的。”
林琛雪三岁起就被送到军营学武。
她在武学一道上天赋卓绝,林慎行有时回来,还会亲自教习她。
更重要的是,林慎行曾给过林琛雪一套南齐拳法,这套拳法主打“灵、美、快”,几乎没有弱点,完美的契合了女子特性,能够让身体孱弱的女子在三招之内,用四两拨千斤之术制服体格健壮的男儿。
林琛雪将山花鬼钱这种暗器,也是耍的风生水起,根本不用担心被人暗算。
萧徇垂眸,定定的注视着林琛雪:“那为何今日,你被皇上制的动弹不得?”
林琛雪被噎了一下,一时间无话可说。
她喝了酒,全身乏力,再加上,实在没想到皇帝这样病入膏肓的人,居然会点穴之术。
萧徇的声音温柔:“这世上总有人武功强于你,这次恰巧有我相救,
若是日后,你再因为一时疏忽,落于敌手,你觉得,还会有如此幸运的事情么?”
林琛雪微微皱眉,一时间没办法思考萧徇话中的意思,全身的痒麻感如同山洪暴发,几乎让她崩溃:“我知道了。”
萧徇:“知道什么了?”
林琛雪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低声道:“要谦虚。”
萧徇好整以暇的抱着手,淡淡问道:“我在七郎眼中,是何人?”
林琛雪:“是萧娘子。”
萧徇没有回答,林琛雪求生欲爆发,嗫嚅道:“是我的妻主。”
萧徇深深的盯着她:“七郎既知道,那你以后,是否要听我的话?”
林琛雪:“……是。”
萧徇温柔的看着她,言语却是步步相逼:“若是日后我再让七郎做事,你还会顶嘴吗?”
林琛雪瘙痒难忍,还得强撑着笑
:“我、我不会了!那日客栈中的事,是我错了,我以后全听姐姐的。”
林琛雪声音沙哑又甜软。
萧徇眸光微闪:“以后对我,是否还要冷漠相待?”
“是否还要在夜间装病?”
林琛雪:“我、我不会了。”
原来萧徇什么都是知道的。
林琛雪欲哭无泪,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刺的颈脖愈发痒,但却抓不到。
她原本想拿捏萧徇,但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后果。
萧徇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恐怖了,根本不是她能轻易拿捏的。
萧徇:“以后是否还要骗我?”
林琛雪:“我不敢了……”
林琛雪声音带着哭腔,咬牙切齿,乞求般的看着萧徇:“姐姐,你帮我解开罢。”
萧徇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暗示,只是慢悠悠道:“七郎侠肝义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希望你能永远记得今日所说过的话。”
林琛雪哆嗦着,蜷缩成一团,强烈的痒意让她根本无法理解萧徇的意思,只能不断的应着是。
萧徇随后起身,压住林琛雪的肩膀,将她罩在身下。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鼻尖,林琛雪只觉得心脏咯噔一声,快速跳动起来。
萧徇指尖只是碰了碰她的腹部,林琛雪立马觉得舒服,睁开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乞求的看着她。
萧徇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容易生气的毛病,日后也得改了。”
林琛雪大脑一片空白,声音中都带着哭腔:“是,我都改……”
本来如同刺猬一般的人,一下子变得柔顺又乖巧,仿佛收敛了全身的爪牙。
萧徇眼中的寒意终于退去,唇角弯起,随后帮她在肋下推拿三次。
林琛雪只觉得舒服到了心底,身体缓缓软下来,忍不住发出软软的喂叹。
萧徇听在耳中,眼神微敛起,有那么一时间又开始心猿意马,她只能强迫自己清心寡欲,才压下汹涌而来的情潮。
幸而皇帝得了病,内力并不深厚,哪怕是萧徇,用力推拿几下,也能解开林琛雪的穴道。
林琛雪早已经泪流满面,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瘫在床上根本无法动弹。
萧徇拍着她的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抓着她的痒处,轻声哄着她:“没事了。”
林琛雪混沌之间,忽然睁眼,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抱着萧徇的手臂。
萧徇原本是坐在轮椅上,被她拽得身体微微前倾,做工精良的丝质外袍,也被她抓的有些发皱了。
林琛雪立马松手,转过脸去。
林琛雪看到暖阁的一片狼藉,心中不由得悚然。
皇上是众生之主,他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
林琛雪有些后怕,若是萧徇不出现,她将会面临着什么。
萧徇理了理被扯皱的衣服,温声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皇帝毕竟
是至高无上的,有许多面首明面上进萧府,其实只不过是将萧府当做一块跳板罢了。
更多的人是想通过萧徇,入当今好色天子的眼,想要和高公公那般飞黄腾达。
林琛雪:“入府之前,唐家小姐帮过我。”
林琛雪心虚道:“那时候,我在江南居无定所,偶然路过天凝,露宿街头,是唐家小姐收留了我,让我不至于被饿死。”
萧徇沉默的听着她说,表情若有所思。
林琛雪:“如今她遇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林琛雪说完,不由得心虚。
刚答应不再和萧徇撒谎,现在立马又撒谎。
林琛雪目光乱飘,不敢看着萧徇,反正她说的也算是半真半假,也不算是骗她。
所幸萧徇神情淡淡,没有再追问下去。
-
林琛雪推着萧徇走出暖阁,来到大殿中,只见所剩大臣寥寥无几。
现在时候不早,皇帝早已经歇下,宴席好像已经结束了。
唐听双如今,应该已经被唐老先生带离皇宫了。
林琛雪微微安心。
立春走过来,接了轮椅,古怪的看了林琛雪一眼。
林琛雪表情萎靡,站在娘子身后,脸色憔悴,少了些毛躁,多了些服帖。
很明显刚被娘子收拾了。
萧徇很明显已经累了,面容有疲色,也不搭理谁。
她微微抬眼,看到不远处,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女人,慢慢朝她走过来。
林琛雪微微一怔。
女人身穿金银丝如意云锦宫装,凤冠环佩,五官明艳,眼睛和萧徇生的极像。
萧徇扶着立春,缓缓站起来:“太子妃万福。”
“你身体不好,就别站了。”孟谨言看着萧徇,眼神冷漠的往林琛雪处一扫:“这是你的新相好?”
她这话说的刺人,萧徇重新在轮椅坐下,抬手咳嗽:“挺伶俐的,还算称意。”
萧徇有走的意思,孟谨言拦住她,冷冷道:“不和我说句话吗。”
萧徇剧烈咳嗽,抬手示意立春推着她过去。
两人来到庭院中,屏退众人。
萧徇抬眼,语气温和:“表姐想说什么?”
庭院中夜凉如水,四周无人。
孟谨言看着萧徇,神情厌恶:“你忘了姨父的话吗,萧家世代,忠君爱国,姨父也是为国事而死,可你和皇后居然谋大事!若是他看到你这般模样,该有多失望。”
御花园无人,但孟谨言的声音,依然压得极低,就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萧徇淡淡道:“看来表姐的心,仍向着太子。”
孟谨言:“太子是先帝的皇孙,是大楚的储君!只有他才能继承大统,你与他争,就算是赢了,也会为全天下所不齿。”
当年梁国公萧誉,率领萧家军出征南齐,打了败仗。
萧家八个儿子,全部战死沙场。
先帝大怒,赐宦官孙通尚方宝剑,将梁国公萧誉在朱吾斩首。
萧府满门,全部被流放。
流放之路,何其血腥。
幸存者,萧家长女萧棠,如今已是皇后。
还有身体最为孱弱的五娘,萧徇而已。
萧徇的声音不见波澜:“表姐忘记了吗,当年萧家大祸,他们可没想放过我们。”
孟谨言:“那五妹可知,以暴易暴,不知其非。你这般逆水行舟,总有一天会引火烧身。地狱般的日子才过去多久?你还想在重来一遍么。”
空气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萧徇语气不咸不淡:“表姐放心,我定会在这漩涡中,保全自身的。”
萧徇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孟谨言大为火光,她深深吸一口气:“你的小面首给你惹了大麻烦,你私自闯入暖阁,直面御榻是为大不敬。若是明日皇上酒醒了必然会追究,到时候引发龙怒,恶果只有你自己吃。
若你现在放弃,我就和太子爷说,让他帮你在皇上面前多讲好话。”
萧徇淡淡抬眸,对上孟谨言的目光。
……
萧徇走后,孟秋这个暴脾气终于炸开了。
她将林琛雪拽到角落里,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根本没有为娘子着想过!娘子待你如此好,你对得起她吗!”
立春表情复杂站在孟秋旁边,拉着她的袖子:“算了,娘子都没说什么,我们又瞎操什么心。”
“娘子定会有办法的。”
孟秋甩开她的手:“别拦着我!薛七,你知道你的一时之勇,会给娘子造成多大的麻烦吗!”
“娘子平时已是如履薄冰,今日逾越,皇上必会不喜娘子,娘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因为你!”
林琛雪呆住了,想起刚才萧徇风轻云淡的样子,心脏好像被人揪住了。
她一直以为萧徇这般的身份地位,做事应该无所顾忌才是。
但她越来越发现,事情好像并不如她想的那样。
萧徇并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有很多需要忌惮的东西。
她给萧徇添麻烦了?
……
萧徇和孟谨言密谈一阵,回来时已是精疲力竭。
中了天寒蛊之后,萧徇的精力本来就不多。
萧徇被立春扶着,上了马车。
孟秋冷冷的看着林琛雪,也不理她,自顾坐在前方的横木上赶着车。
林琛雪心事重重,只能和立春一起坐在外面车架上,吹着风前进。
萧徇沉静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上来。”
林琛雪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两个丫鬟。
孟秋没理她。
立春说道:“娘子叫你。”
林琛雪迟疑了下,手臂抓着车顶,身体轻轻一翻,便进入车厢中。
萧徇的马车外面看起来华贵,里面竟然格外宽敞。
温暖的车
厢内,铺着西域进贡的羊毛地毯,毯上放着一张黄花梨木雕成的案几,一张床,墙上挂着几幅前朝名家字画。
香炉中缓缓升起青烟,周围都是好闻的木质香。
萧徇已经脱下红裙,换上一身柔软的撒花烟罗衫,正坐在案前喝茶。
关上门帘,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了。
林琛雪抬眸,看着萧徇。
萧徇跪在案几前,不紧不慢的沏着茶:“孟秋性子急了些,她把你当成自己人,才会这样说话。”
宫中御赐的清凤髓味道微苦,但萧徇喝的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林琛雪:“我知道,不怪孟秋姐姐。”
萧徇弯唇,嗯了一声:“七郎大度。”
林琛雪用眼角余光觑着萧徇,不由得陷入深深的迷茫。
她以前在院中看话本,很仰慕那些行侠仗义,救人于水火的英雄。
但是如果行侠仗义,会给别人带来麻烦,那该是不该?
还有今日,她为了救唐听双,险些被皇帝临幸,这是不是蠢?
有很多东西,是话本子不能告诉林琛雪的。
林琛雪走着神,眉头微微蹙起,却没发现隔着黑暗,萧徇正深深的看着自己。
萧徇的眼神向来柔和,可此时此刻,那双漆黑的凤眸中含着一丝笑,就像在看一位故人。
忽然,冰凉的触感,忽然坠落到脸侧。
林琛雪猛然抬眼,对上萧徇深邃的凤眸。
萧徇揉了一下林琛雪的脸:“疼吗。”
这是林琛雪刚才被皇帝打了一巴掌,打出来的。
林琛雪皮肤细嫩,这五道痕迹,就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萧徇的手很冰凉,林琛雪的脸,因为春/药的原因分外的烫。
萧徇的手,覆盖在伤口上很舒服。
林琛雪扭捏了半晌,才讷讷问道:“我给你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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