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if相逢年少(2 / 2)
不会有人帮他开门。
傅斯岸垂眸端量了一下仓库的门锁,那是一种嵌入门体内的老式门锁,他见过。
傅斯岸转头去找铁丝,不过他在仓库翻了一圈,也没找到。
看着室内地板灰尘间留下的多人杂乱脚印,傅斯岸已经猜出,估计这里早就已经有人清理过。
就怕他会用钥匙或者铁丝之类的将门打开。
所以最后,傅斯岸找来了一块铁片,用铁片的硬角插入锁孔中。
没尝试过半分钟,就利落地将门锁划开。
他会有这种技能,是因为之前借住在舅舅家,傅斯岸住的是储藏室。
老门锁已经变得不灵敏,时常会坏,钥匙都很难插进去。
傅斯岸就学会了这么开。
门锁打开之后,傅斯岸并没有立刻推门出来。
他拿着那份包裹,侧耳在门边细听了一下。
没多久,门外果然有声音响起,似乎又有人路过。
“他们又在吵什么?”
是一个不耐烦的女声。
傅斯岸听出,那是他那位堂姐的声音。
也是傅老爷子三儿子的女儿。
堂姐是傅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孩子,平日脾气也不太好,她在问身旁的佣人,佣人似乎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言少他们,好像在仓库这边玩……”
“仓库有什么好玩的?”堂姐嗤笑一声,“他们不会把傅斯岸锁进去了吧?”
佣人更是没了声音,堂姐也不耐烦地道。
“管他们玩什么,让他们离我窗户远点,吵死了!”
她的声音渐走渐远,不多久,便消失了。
傅家三代连同傅斯岸在内,总共有七个小孩。除了傅一言纠集来共同欺负傅斯岸的几个,其他自然也会有人对霸凌的事不感兴趣。
但不感兴趣,也不代表会制止或者帮忙。
像这位堂姐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算不跟着欺负傅斯岸,她也只会冷眼旁观。
她既看不起这个外来者,也毫不关心。
傅斯岸一直等到门外完全没了动静,才轻声推门走了出来。
他还复原了大门,等到顺着墙根走到拐角时,傅斯岸还听到了几个兴奋的声音。
“来了来
了!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买来的毒虫毒蝎,快把这个狗门打开,把东西塞进去。”
“哇你们小心点,这些玩意真恶心……可别哪一只给跑丢了。”
“放心,跑不了,全塞进仓库去咬那个杂种去。”
傅斯岸闻声,正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
他眯起眼睛,觑见远处那几个熟悉的背影,黑冷的镜架上闪过了薄凉的光。
***
第二天。
安静的清晨忽然被一阵哭嚎打破,由于昨天是家宴,晚上众人都住在这里,傅家此时人员正齐。
听闻动静的众人下楼来到客厅,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正在大哭的傅一言。
他不仅在哭,还……肿了。
只见平日还算俊俏的男生,此时脸颊和眼眉却肿出了拳头大的可怕肿包,看起来头足足变成了平时的两个大小,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傅一言还在哭,他疼得厉害,如果不是妈妈抱住,几乎都想在地上打滚。
他就知道!盒子里装的那些虫子八成会跑丢。
可是他怎么这么倒霉,能被咬成这样,还被这么多人看到……
傅一言伤心欲绝,偏在这时,他那狭窄的视野居然还看到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人。
……傅斯岸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被锁起来了吗?!
而且——为什么他好好的,一点都没有被咬过的样子?!
傅一言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刚从楼梯上下来的傅斯岸。
两人目光相对,他甚至确信,自己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清晰的讥嘲和冷笑——
可是傅一言再努力地睁大眼缝,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傅斯岸又是那副淡然伪善的完美模样。
“是你!”
傅一言咬牙切齿。
“是你把毒虫放到我房间的!!”
他气得几乎直接要扑上去,室内顿时闹得更加鸡飞狗跳。
直到傅老爷子出来,场面才终于勉强安静了下来。
而在老爷子的指派下,事情也很快被查清了来龙去脉。
昨天傍晚,傅斯岸被锁进了仓库,几个小孩恶作剧拿了毒虫毒蝎想要放去咬他。
结果有两只毒蚂蚁偷跑了出来,半夜爬上了傅一言的床,直接咬了他的脸。
情况调查得很清楚,事情和傅斯岸无关。
昨天还是因为凑巧有短时木工路过,听闻动静,才将傅斯岸从仓库中放了出来。
得知消息的傅老爷子自然震怒。
傅一言被咬已经是大事,何况险些遭劫的真正目标,居然还是傅斯岸。
在爷爷的怒火之下,傅一言的脸都没要那么疼了。
他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最后恶作剧的事,就被推到了他的发小徐明身上。
当天下午,徐明就被父母带着,亲自登门来赔
礼道歉。
除了向傅斯岸道歉,徐明还被带去了傅一言面前道歉。
随后,徐家父母又连连向傅一言父母赔礼,徐明灰头土脸地跟在一边,他和傅一言同样鼻青脸肿。
不过,那是被他父母揍的。
后来大人们说话,让小孩先去了一边,也是这时,徐明又遇到了傅斯岸。
这个昨天险些被他们害得没了命的英俊男生此时毫发无损,还有些忧心地看着他。
“我听到一言对小凝说,放心,这件事不会推到他身上,自己很仗义的。”
“没想到,现在大家都知道,是你做的了。”
傅斯岸还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徐家父母。
“我还听叔叔和婶婶说,一定不会放过徐家。”
他叹了口气,最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抬手拍了拍徐明的肩。
徐明却是脸色惨白。
明明,明明说好只是顶包,也说了一定会和父母讲清楚的。
……怎么最后都成了他的错?
也是这时,佣人过来,叫走了傅斯岸,说爷爷找他。
傅斯岸又向徐明示意了下,便先行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这两句话,就足以让这个发小对傅一言生出嫌隙,深深记恨。
而这边,傅老爷子将傅斯岸叫过去,自然也是又一轮安慰。
“我已经训过一言了,这次的事是他们不对,等他伤好,还会有两周的禁闭。”
傅老神色凝肃,看向傅斯岸时,目光又稍稍缓和了下来。
“之后再有什么事,或者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及时和爷爷讲。”
“你爸爸性格就是这样,有什么事都自己扛,后来才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傅老爷子讲到这里,也很难再说下去。
他的视线还停在傅斯岸的脸上。
因为昨天被锁进仓库,男生的眼镜意外被踩坏,傅老爷子今天就让人给他配了新眼镜。
而这幅新的眼镜,银边窄框,正是之前他父亲常带的款式。
傅老爷子看着看着,目光逐渐出神。
换了眼镜的少年,本就酷似父亲的容貌,竟是更像了一分。
直到傅斯岸应声,傅老才终于回神。
他又安慰了长孙几句,还特意叮嘱过有什么事及时和爷爷说,随后才让傅斯岸离开。
走出书房,傅斯岸一路下楼,停在了二楼的窗边。
他抬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拿出一张棉片细细擦拭了起来。
摘去眼镜的男生眉眼愈发俊美清明,他的眉骨高挺,深邃的眼窝盛满了冷漠。
他不会察觉不出,爷爷在看他时,其实是透过他在看他的生父。
傅雅青自小便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傅老爷子最引以为豪的长子。
甚至这一次,傅斯岸会回到傅家,也是因为傅老爷子大病一场后感怀亲情,才会将原本一直不承认的长孙接了回
来。
但他感念的,究竟是亲情。
还是那个离去太久成为终身隐痛、和傅斯岸长得太过肖似的长子呢?
傅斯岸擦完镜片,刚刚将眼镜戴回鼻梁,就听到了身后的声响。
男生抬眼,就看到了正好也经过走廊的傅一言。
傅一言脸上的肿包还在疼,又刚被爷爷训过,虽然只是以“交友不慎”的名义,但他依然很难直视爷爷那双能看都一切的眼睛。
所以现在,傅一言蔫得厉害。
路过走廊时,他也只是用那双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傅斯岸一眼。
傅斯岸自然没理他。
站在窗边,傅斯岸看向了不远处的楼下。
他望见了那个昨晚帮他打开仓库大门的短时木工。
傅斯岸一早就在仓库中听到了外面有佣人的动静,但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放出来。
因为没有人敢在傅一言的威胁下触他的霉头。而且家里的佣人、花匠、司机……之类种种,除了傅老爷子身边贴身的那几个。
其余都被傅家人警告或授意过,不要对这个被莫名接回的长孙太好。
这些人和学校里的同龄人不同,他们早派系分立,各有其主。
傅斯岸自然也没有蠢到去拉拢他们。
平日里,他不被怠慢和背后议论就不错了。
所以最后,傅斯岸才选择了那个新来不久的短期木工。
他故意制造的动静果然也吸引到了对方,顺利让对方成为了自己从仓库被放出的理由。
但现在,傅斯岸站在二楼,却看到那个小木工扛着箱包和傅老爷子给的利是,朝傅家大门的方向走去。
刚刚救过傅家长孙的他。
今天却已经被开除了。
傅斯岸没有理会气愤瞪他的傅一言,他只是冷漠地想。
教训还不够。
***
十天后,正巧是傅一言的生日。
为了他的十五岁生日,傅家举办了隆重的庆祝宴会,广邀亲友前来庆祝。
就连傅一言尚未完成的禁闭,都被破例解除了。
这天,傅家主宅张灯结彩,满是喜庆的欢乐场面。
傅斯岸从自己的卧室出来时,却并没有立刻调整出平日的完美假面。
他发现自己又要发烧了。
喉咙干痒,额角抽痛,脉搏偏高。
傅斯岸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反应,他甚至可以精准地预测接下来为期一周的整个过程。
他会发烧,咽痛,鼻塞,哑声,轮完所有步骤,才会痊愈。
傅斯岸格外清楚、也异常反感自己这样的身体。
这是他幼时留下的病根,每逢这个季节,都会有一场高烧。
这个季节,正是傅斯岸即将被丢掉的时间。
傅斯岸又摘下眼镜,擦拭了一遍,才面无表情地往楼下走去。
才走到一楼,他
就看到了今天生日宴的主角。
傅一言。
傅一言也看到了傅斯岸,脸上顿时涌现出了恶意的反感。
他的脸还没全好,即使为宴会擦了遮瑕,看起来还是有些古怪。
丑出了新花样。
傅斯岸想。
但除了反感,傅一言今天的脸上还多了一分洋洋得意的神采。
他是众星捧月的焦点,是傅家的正牌。
和这个杂种根本不一样。
得意的傅一言被身旁的同龄人们簇拥着,少见地没有去堵傅斯岸。
傅斯岸更懒得理他,一个人去了室外。
已是深秋,哪怕是港城,室外的风也已经有些偏冷。
但宴会的全程,傅斯岸都没有回到主厅。
他默然地,站在发烧的病人根本不该待着的室外,看着室内的五光十色。
透过偌大的玻璃花窗,傅斯岸看见了傅一言,和站在他身旁两侧的父母。
在蛋糕被切开的欢庆时刻,两人共同倾身,一左一右地吻在了傅一言的两颊。
幸福的,欢乐的,沉溺在爱与期待中的一家。
傅斯岸沉默地看完,又走去了更偏的角落。
他的额角抽痛,躯体也明显发沉,但傅斯岸依然没有打算回室内,尽管冷风已经吹透了他的身体。
可是,在途径前厅的水潭时,傅斯岸却突然察觉身后传来了一点动静。
他迅速回头,但已经晚了。发着烧的身体不似平日敏捷,一股大力重重地从傅斯岸的身后传来,猛然将他向前推去。
“扑通()”一声。
男生径直地摔进了水潭里。
深秋晚夜的潭水已经生出了刺骨的冰冷,呛入口鼻的水流激出针扎般的剧痛。
傅斯岸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发沉坠,他艰难地动了动指节,透过头顶遥不可及的水面,望见了主宅彩灯映射出的缤纷光亮。
灯火通明之处,是一个在过生日的小孩,和对他满怀关注与期待的父母。
沉在水下的,却是一个连出生都从未被期待过,诞下后就被父母决绝抛开的人。
傅斯岸的视野逐渐模糊,连水面那点亮灯都晕成了斑驳洇湿的光点。
在这个肮脏、昏乱、糟糕顶透的世界。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存在。
越来越沉的身体缓慢下坠,就连胸腔的剧痛都开始变得和缓。
意识恍惚之间,忽然有一阵力度抓握住了傅斯岸的手腕。
旋即,他的身体逆流上浮。
一股大力猛然将傅斯岸拉出了水潭。
冰冷的身体表面接触到空气,稀薄的氧气却完全没能涌入口齿鼻腔之中。
视野全然模糊,傅斯岸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下又一下的阵痛。
他知道那是心肺按压。
这是拯救溺水者的必备举动,除此之外,还有——
一点温热的柔软触感,贴上了傅斯岸的唇。
缺氧的脑海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而在几次人工呼吸之后,傅斯岸也猛然呛咳出了一股水流。
他开始虚弱地闷咳,还在嗡声的耳畔模糊地听到了一道清软的欣喜嗓音。
“他有反应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那居然是一道陌生的少年音。
“能听到我说话吗?深呼吸,慢一点……”
傅斯岸皱眉,艰涩地眨了下眼帘。
在鼻腔和胸口的剧痛中,他的视野弥散朦胧。
——看见了一张宛若天使般的漂亮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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