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开元二十四年冬,张九龄被罢相,姚崇、宋璟、张九龄这三位盛世宰相的时代落下了帷幕。
有宰相之能,却无宰相之德的李林甫接替张九龄成为了大唐的宰相。
他成为中书令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合武惠妃打击太子党。
开元二十五年四月十七日,御史周子谅上书忤逆圣旨,玄宗下令仗杀了他。
武惠妃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和李长安一同读书,听完了女官转述之后,她面上忍不住出现喜色。
这是极少见的样子,武惠妃平日除了在面对李隆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多些,和旁人相处时往往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就连李长安也没过几次武惠妃私下里微笑,可今日还是当着殿中还有许多宫女宦官的面武惠妃笑容都遮掩不住了。
好在武惠妃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抬手挥退了宫女宦官,殿中只留下她贴身的女官和李长安,武惠妃这才又抚掌轻笑:“张九龄啊张九龄,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能不能保得住你心心念念的太子……”
她太了解李隆基是个怎么样的人了,这些年李隆基越发专横独断,尤其是在对太子的态度上,随着李隆基年纪渐长,李隆基对待太子早已经不像是父亲对待儿子了,而像是帝王对待有谋逆之心的臣子。
而张九龄又是个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文人,希望大唐能从皇帝手中安安稳稳交到太子手中。李隆基从前对张九龄是十分推崇的,别人向他举荐人才,李隆基都会感慨“他的才华比不上张九龄”,对张九龄推崇到了如此地步,可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李隆基看张九龄,是皇帝看自己的臣子,只会越看越好;可如今李隆基看张九龄,那是皇帝在看太子的臣子,越看越觉得他想要让自己让位给太子,君臣不离心才怪。
而现在周子谅一个小小的御史竟敢公然忤逆李隆基,李隆基必然勃然大怒,恰好这个周子谅又是张九龄举荐上来的官员,武惠妃可太知道她的枕边人是多么多疑的人了。
“明月,你将这封信亲手递到李相手中。”武惠妃挥笔写下一封信,将其交给了身边的女官,明月拿了信立刻转身出了长清殿。
李长安则一直乖巧的待在一边,也不出声,只是看着武惠妃动作。
待到明月将信带出去以后,李长安才又凑到武惠妃身边,武惠妃心情愉悦极了,便顺口问了李长安一句:“你可知道张九龄?”
“我知道他,他是父皇先前的宰相。”
其实我更熟的是他写的那首《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李长安在心里默默补充。
武惠妃轻笑两句:“是啊,先前的宰相,如今已经不是了,再过几日,他就要连长安城都待不下去了。”
“因为他和今天顶撞父皇的那个人是一伙的吗?”李长安歪歪头。
“你倒是敏锐。”武惠妃夸赞了李长安一句。
这段时间,李长安在武惠妃面前并没有刻意隐藏锋芒,她现在是武惠妃的女儿,武惠妃又是那种希望自己的儿女个个都聪明的人,所以李长安做事也没有避着武惠妃。
包括卖茶叶一事,都是全程在武惠妃眼皮子底下做的。
武惠妃在意识到李长安比同龄人聪慧许多之后,也渐渐做事不再避着她。
“阿娘心心念念的大事终于要成事了。”武惠妃对着李长安意味深长道。
当夜,李隆基睡在了长清殿。
也不知道他和武惠妃之间到底谈了什么,总之李长安看到李隆基离开长清殿的模样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杀气腾腾。
李林甫收到武惠妃的信件之后坐在月堂内沉思数个时辰,捋着胡须,口中念念有词,过了许久才面露喜色,激动的在堂内踱步。
“张九龄,论起才华老夫不如你,可论起为官的本事来你拍马也赶不上老夫。”
第二日,李林甫早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穿着官袍,坐在正堂内等待李隆基的召唤。
果然,日头刚升起,唐玄宗身旁的宦官就急匆匆闯了进来,“圣人口谕,召中书令李林甫,觐见。”
李林甫不急不忙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边整理官袍边随口询问宦官:“陛下今日的心情如何?”
对待炙手可热的新相,小宦官也不敢怠慢,陪着笑道:“圣人今日心情似是不佳。”
李林甫心中便有了计较,更是拿定了主意。
大明宫,李隆基随意坐在位置上,手中甚至还悠闲地端着茶盏,垂着眸子品茶,全然不见心情不好的模样。
只是开口一句话就显示了他内心或许并不如面上看起来这般平静。
“周子谅抗旨一事,你觉得是否是东宫在背后指使?”
李林甫越发恭敬:“陛下洞若观火,臣不敢妄议。”
李隆基转着手中的茶盏,看着李林甫:“卿乃宰相,大唐有何事卿竟不敢妄议?”
“陛下家事,臣自然不敢妄议。太子乃是陛下之子,此事乃是陛下家中之事,臣为中书令,只关心大唐公事,陛下家中之事,与臣无关,臣岂敢僭越。”李林甫恭敬道。
李林甫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爬上宰相之位靠的绝对不是他那连字都认不全的“才华”,他靠的就是他的识相。
他和张九龄最不同的一点,就是张九龄觉得他自己和圣人是君臣,李林甫不一样,他只拿自己当做李隆基的家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