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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良缘血染(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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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忠肃皱眉:“并不奇怪,他那个人,是冷面冷心冷肺肠。畜牲尚有二分情,他简直是阳间的一只活鬼。阿琰,舅舅叫你与他结交,并非期望着你与他处成什么好友,只是莫作仇敌,就已是万幸。”

薛琰打量公孙忠肃的神色,试探道:“舅舅……似乎有些忌惮他。”

“多些防备心总是好的。你看姜重山的下场就知道了,这人能将这副歹毒心肠隐藏五年,连姜重山都骗

() 过去了。咱们关起门来说点家里话——当今皇上,只想着除去姜重山一人便高枕无忧,哪知扳倒一个姜重山,全填补了宴云笺的胃口。此刻,他手上的权力与兵力,难道不比昔日的姜重山更可怕?”

“可皇上不觉宴云笺是危险之人,反觉他自己拿捏住此人。谁知道宴云笺此刻肝肠里藏了什么心思。”

薛琰道:“舅舅说来,孩儿便懂了,此人自是除去最好,否则终是令人难以安心。”

公孙忠肃叹气:“是。毕竟是乌昭和族后裔……”

刚说到此,薛琰正为他倒茶的手一抖,竟然不慎摔落了茶碗。

“怎么这么不小心?烫到没有?”公孙忠肃立刻止了话头,一把抓过他的手来看。

薛琰忙不迭摇头:“没有,没烫到”

“舅舅,孩儿失仪,一时听得入神,失手砸了碗,舅舅恕罪……”

公孙忠肃起身去翻烫伤膏,一面数落他:“什么恕罪,跟舅舅何必这般小心翼翼,难道你还能有一个茶碗重要吗?把手伸过来。”

薛琰乖乖伸手,眼看着公孙忠肃亲自为他上药:“多谢舅舅关怀……舅舅,我明白您的苦心了,会继续找机会的,只是仅仅是攀谈结交,怕入不了宴云笺的眼,我想着,若能为他分忧是最好不过的。”

“之前我打听过,他日前去牢里见过姜眠,狱卒说,言谈中宴云笺提及把姜眠送去岐江陵的玲珑阁,只是不知为何,说过之后也没有动作。我私心里想着,他对姜眠那么厌恶,人人都看的出来,那话当不只是说说而已。只是他怎么说也是正一品的辅国大将军,亲自吩咐这等腌臜事与身份不符。”

薛琰琢磨:“他恨极了姜家女,不如我便他帮他将此事办了,也算在他那里卖一个好。”

若能利用一个女人拢下宴云笺的心,实在是笔太划算的买卖。

公孙忠肃若有所思。

恨极是恨极,这一点已毋庸置疑:“宴云笺的手段,咱们也都看在眼里,此事你要做,倒没什么不妥,就算讨不到好,也算不得坏。只是你也是个朝廷要员,做起来须懂得遮掩些,他的声名重要,你的也该爱惜才是。”

薛琰微微笑起来:“是。孩儿知晓,这便着手去办。”

*

姜眠得知姜家消息的时候还身处牢房中,她双手紧紧抓着栏杆,静静呆怔,倒没有哭。

她生的极美,又很是温婉乖巧,狱卒本在这见惯世间凉薄,看她这副模样,心里竟觉老大不落忍:昨日还是掌上明珠,今日便满门惨死,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后边还不知要受多大挫磨。

“到底是家里的父母兄弟,你若想哭,就到那角落里去,小点声,咱们会在前头帮你看着。差不多就算,别让我们难做。”

姜眠低声:“多谢了。”

她坐回角落,墙壁最上头那扇铁窗投射来一束惨淡的光线,光中浮着细小灰尘,为她脸上添了一线惨白。

姜眠抬眸看向外边,目色幽深。

虽然当日认为自己推算的毒发日期必定万无一失,但还是忍不住做了两手准备。

早早将古今晓给的死士令放在顾越送她的锦盒之内——虽然她从未用过那令牌,但从那天宴云笺的表现来看,这枚死士令是真的,并应当很有用处。

锦盒中,她写好金蝉脱壳之计的种种方法,以顾越的聪慧,配合元叔的老辣,只会帮她更加完善。

唯一没预料到的,就是她没有和爹娘大哥一起上刑场,而被单独关押,以至于错过唯一的死里逃生。

但这也不重要了。

按照信中末尾的约定,行刑后顾越永不再出现在她面前,那便是成了。如今已过去一日一夜,顾越都没来,应当都妥当了。

想着顾越,姜眠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来便是最好。

幸亏当日她多转了一层心思,以不出现作为报平安的信号。这样才能约束顾越,不与自己见面,而给他少沾染些麻烦。

否则若自己在宴云笺手里受难,被他瞧见,只恐他不肯袖手旁观。

姜眠双手抱膝盖,将脑袋轻轻侧躺在双膝上,清润的大眼睛略显落寞:也不知后面会遭受些什么,大概是活不成,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如果真的被宴云笺亲手所伤……

即便最后宴云笺解毒,爱恨归位,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一家人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人在里面吗?()”

“是……大人这边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姜眠吓了一跳,这道声音乍一听很像宴云笺,但细细品来,又不是他。

可眼下这情形,谁又会来牢中见她?

姜眠撑着地站起来,之前掌心擦破的伤口既没上药,也没包裹过,现在碰到还是会有些疼,她扑了扑手,警惕望着外边方向。

只见狱卒引来一人,竟是薛琰。

“薛公子?”

脑中第一反应是担忧,她怎么也没想到是他——他们家与父亲莫逆之交,难道要救她出去?

“阿眠。”薛琰叫她。

姜眠陡然反应过来:不对。

真要救自己出去,怎会如此大张旗鼓,当着旁人的面站在这里?

姜眠重新警惕,即便看见薛琰这张温润英俊的脸——曾经在他们家中再亲切有礼,也觉得有些害怕起来。

往后退一步,后背便抵上冰冷坚硬的墙壁。

薛琰将姜眠的反应看在眼中:“阿眠,你怕我做什么?”

他微微笑道:“你真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

“你要做什么?”

“别紧张,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姜眠更确定他不怀好意,心下一阵发冷:“薛公子,当日你们一家在我家中是如何言笑晏晏,感恩爹爹救你性命,却不成想眼下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人,竟会是你。”

“阿眠你言重了。”薛琰透过栏杆盯着她:“我只不过想与辅国大将军走的近一些罢了,你们曾经拜堂成亲,险些做

() 了夫妻,那关系应当很好。不知你可否帮我说说话,让他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你想用我来向宴云笺投诚?”

薛琰仰头,清朗的笑出声:“你这般聪慧,又生的如此绝色。定会极受欢迎的。”

他挥挥手,让狱卒上前开门,进来毫不客气扭住姜眠手腕,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你我两家,如此要好,反正宴云笺恨你入骨,总是要折磨你的,不如你就帮了我这个忙。”

他竟有脸面说出如此恶心的话!

“你真是无耻——”姜眠左手腕被他拧着,空着的右手向他脸上挥去。

薛琰没想到她在这境地里竟敢掌掴自己,一时闪躲不及被她打到半下。

他微微一怔,眼中怒火陡盛,转头看向姜眠,舌尖慢慢舔过牙齿,却没有还手。

“阿眠,我不打女人。但要知道你打我这一巴掌,我会让你付出悔恨终生的代价。”

说完他转身,大力扯着姜眠将她往出拖。

姜眠挣扎:“你要带我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薛琰凶相毕露,一记手刀砍在姜眠颈侧,她身子一软,昏死过去。

此时已是深夜,薛琰将姜眠丢上马车,吩咐道:“谁也不许动她,江中山的女儿,初夜应当卖个好价钱。”

没人看见,雨幕密林中,一到暗黑人影如同鬼魅悄悄跟上。

“轰隆——”

天边一声惊雷,天幕撕裂,暴雨倾盆。

宴云笺猛然从床榻上坐起,冷汗打湿鬓角。

窗外天地混沌,万物飘摇颠沛。

心跳一声快过一声,怦然如闷鼔,许是方才惊梦,让他无法自拔,他说不清自己因何恐惧如斯。

那毛骨悚然的骇惧,化作一层惶寒的霜附在骨上。

宴云笺浑身哆嗦,正正看窗外疾雨:他为何会怕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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