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2 / 2)
“更何况,这位石玛嬷极得皇玛法喜欢,我担心你若说了有些话,皇玛法会不高兴的。”
“伴君如伴虎,弟弟,你可不能轻举妄动……”
弘昼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可哥哥,我对石玛嬷从哪里来的没什么兴趣。”
“只要她喜欢皇玛法,能够逗皇玛法开心就行了。”
“可她突然出现在紫禁城,我怕其中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弘历看着他的眼睛:“弟弟,我知道你很担心皇玛法。”
“可皇玛法是何等聪慧之人,若石玛嬷真的心怀不轨,皇玛法一定会知道的。”
“你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好不好?最起码也得问问阿玛的意思。”
“若不然,若不然……以后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弘昼没法子,只能无奈点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他也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因心中怀揣着这样一个巨大的秘密,初来畅春园的弘昼兴致不高,每天都殃殃的,打不起精神来。
皇上见了是担心不已,又是为他请太医又是赏他好东西,甚至皇上知道他喜欢孔雀和麋鹿,差内务府的人在弘昼所居的院子里劈了一块地,弄了几只孔雀和麋鹿过去逗他开心。
但即便如此,弘昼还是高兴不起来。
皇上是愈发担心。
而且很快皇上发现弘昼竟与石答应争风吃醋起来。
皇上觉得很是好笑,想着从前弘昼还问过他“若我和弘皙堂兄掉到水里您救谁”之类的话,觉得弘昼这小崽子醋意真不是一般的大。
但皇上也没拦着他,任由着弘昼与石答应争风吃醋。
其争风吃醋具体表现在,只要有石答应陪在皇上身边,弘昼也死乞白赖着不走。
甚至到了晚上,魏珠几次暗示弘昼该回去歇着,弘昼却不为所动。
若是皇上也下令赶人,弘
() 昼则抬起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道:“皇玛法这是有了石玛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不喜欢我了吗?”
这小眼神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皇上没法子,只能纵着他。
一时间,惠妃娘娘等人是愈发喜欢弘昼,觉得也唯有弘昼能治得了石答应这般明面上茶言茶语,实则一肚子坏水的恶毒女人。
每天忙着与石答应争风吃醋的弘昼很快就瘦了下来。
他从出生至今都是不操心的性子,如今是日里夜里都担心这事儿,像防贼似的防备着石答应。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几次叫石答应钻了空子。
弘昼只觉得苦不堪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天夜里,弘昼甚至做梦都梦见石答应在害皇上。
梦里的石答应变成了当日天香楼那个柳媚娘,端着汤药靠近皇上,含笑道:“皇上,该喝药了……”
一旁的弘昼着急坏了,他知道这里头装的是毒药,可他喊不出来叫不出来。
最后,他更是活生生吓醒了。
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冲到了九经三事殿。
此时天刚蒙蒙亮,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见弘昼来了,连告诉陈顺子。
很快陈顺子就迎了出来,含笑道:“弘昼小阿哥来的可真早,皇上与石答应也刚起身,正准备用早膳食……”
一听到“石答应”这三个字,弘昼就直皱眉,道:“昨晚上又是石答应侍奉的皇玛法?”
陈顺子含笑应是,更是低声道:“弘昼小阿哥,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些日子您做的这些事,若换成了别人,皇上早就勃然大怒,唯独对您,皇上是耐心极好。”
“叫奴才说,您压根没必要与石答应争风吃醋,石答应如今年轻貌美,得皇上喜欢,可她总有年老色衰的一日。”
“可您不一样,您是皇上最喜欢的孙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您又何必处处防备着石答应?”
弘昼微微叹了口气。
他觉得难,真是难。
这等话,这些日子已不止陈顺子一个人劝过他,只可惜他却是有口难言。
弘昼微微叹了口气,千言万语在不言中。
等着弘昼一进去,却见着石答应如他梦中一样正端着白瓷碗走过去,含笑道:“皇上,该吃药了。”
梦境与现实重叠,吓了弘昼一跳。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皇玛法,别喝!”
说着,他更是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一把就将石答应手中的白瓷碗掀翻在地。
随着瓷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整个屋子寂静无声。
以石答应为首的一众人更是连连跪下,她更是噙着泪道:“皇上……”
她的确就是当日天香楼的柳媚娘,从小长于扬州,学的都是如何侍奉男人。
当日天香楼里,她就对弘昼印象极深。
也是,像弘昼这般可爱俊朗的小娃娃,谁见了都喜欢
() 。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进宫后,弘昼成了她夺得皇上宠爱最大的阻碍。
这些日子但凡皇上与她单独在一起,弘昼就要上前插一脚,更是屡屡对她刁难,更是毫不掩饰对她的厌弃。
但皇上却并未斥责过弘昼,如今她却是再也忍不住,好看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皇上,还请您将嫔妾送走吧。”
“嫔妾自诩进宫之后一直安分守己,别说与人起争执,就连在御花园看到一只蚂蚁都恨不得绕道走,唯恐冲撞了旁人。”
“宫中妃嫔对嫔妾不喜也就罢了,弘昼小阿哥对嫔妾也是怀有敌意,今日更是如此……”
她是懂得如何拿捏男人的,洁白的手抬起来抹眼泪,正好能叫皇上瞧见方才那滚烫的汤药溅到她手上的印记。
皇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弘昼。
四目相对时,弘昼低声道:“皇玛法……”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想着即便说了皇上大概也是不会信的。
石答应哭的是抽抽噎噎,委屈极了,一字一句皆没提要皇上惩治弘昼,但字字句句却带着这般意思。
皇上皱皱眉,道:“魏珠,将石答应带去隔间,为她请个太医。”
魏珠应了一声,对着仍哭的伤心欲绝的石答应道:“石答应,您请吧。”
石答应面色带着几分晦暗之色,却还是跟着魏珠下去了。
皇上冲着弘昼招招手道:“弘昼,到朕这里来。”
弘昼依言上前。
皇上拿起他的小手看了看,关切到:“方才可有烫着你?”
弘昼摇摇头,低声道:“皇玛法,我没事儿。”
他犹豫片刻,还是迟疑道:“皇玛法,您不怪我吗?”
“朕为什么要怪你?”皇上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道:“朕知道咱们弘昼是个好孩子,你这样做,定是有你的原因的。”
顿了顿,皇上更是道:“至于是什么原因,如今若是你不愿意说,朕不会勉强你。”
“等着你愿意说了,再告诉朕也不迟。”
弘昼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皇玛法这样好,为了他的安危,就算他不相信自己也无妨,他斟酌开口道:“皇玛法,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石答应端着下了毒的汤药要害您,所以,所以我方才才会打翻她的碗。”
“我,我……我只是害怕您出事!”
皇上一愣,继而笑道:“真是个傻孩子,这只是太医开的寻常的安神汤而已。”
“再说了,朕所服用的汤药从抓药到熬药,再到送过来,都是有专人盯着的,药端上来之前更是有小太监试药,寻常人可办法冲朕下毒。”
说着,他更是摸了摸弘昼的小脑袋:“你是因为做了噩梦,所以一大早就起来寻朕的?”
弘昼重重点了点头。
皇上面上满是笑意。
见状,弘昼的胆子更大了些,道:“皇玛法,您还记得当
初我第一次见到石答应时与您说的话吗?我说好像在哪里见过石答应似的,后来,我想起来了。”()
“我在天香楼见过她,她是天香楼的舞妓,有扬州第一美人之称,因为她好看,所以我对她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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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如今她妆容与发饰都变了,可我却认得她的眼睛。”
“皇玛法,您相信我,我,我不会认错的!”
皇上面上却是半点惊愕之色都没有,淡淡道:“你是朕的孙儿,朕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弘昼脸上满是笑意。
可很快,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皇玛法,您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说着,他更是迟疑道:“还是您一早也察觉到了石玛嬷不对劲?”
皇上微微颔首。
若说起这件事来,那就说来话长。
当日从密贵人处离开后,皇上就派人查了查石答应的身世,只是查来查去,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石家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女子,密贵人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关系要好的表妹,甚至连年龄,身形,样貌都对的上。
即便如此,但皇上也从未放松过警惕,他之所以如此“宠爱”石答应,是要看看背后的人到底在捣什么鬼。
弘昼听闻这话,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微微放了下来:“皇玛法,若我一早知道您心生警惕,就不会日夜担心,吃不好睡不好了。”
原先他的一张小脸还带着几分婴儿肥,如今一瘦下来更是显得眼睛极大,很是俊朗:“虽说这件事种种证据都指向了九叔,但哥哥说了,凡事得讲究证据才是……”
皇上听他絮絮叨叨说话,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他高兴弘昼比他想象中在意他,关心他,心疼弘昼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
祖孙两个一合计,索性将计就计起来。
等着弘昼出来时,是垂头丧气的,嘴里更是絮絮叨叨说什么“皇玛法就是偏心”之类的话,给人一种方才他被皇上狠狠训斥过一顿的假象。
弘昼径直去了隔间。
隔间里,太医正在给石答应的手上上药。
石答应脸色很是不好看。
方才滚烫的汤药溅到她手上疼得很不说,方才更是听出太医话里话外的意思来,只怕她这手上会落疤。
她自诩自己是完美无缺的,想着以后手上可能会落疤,心里就难受得很。
弘昼走上前去,不情不愿道:“石玛嬷,方才都是我的不是,是我不小心冲撞了您,皇玛法已经训斥过我了。”
“我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计较。”
石答应脸色这才和缓几分,含笑道:“你还小,想必今日也是无心之失,我这个当长辈的怎么会与你一般计较?”
说着,她更是故作关切道:“方才你烫着没有?若是烫伤了可别藏着掖着,一并叫太医给你看看。”
弘昼说了没事之后,这才离开。
() 太医也很快离开。
这下,屋内只留下石答应与身边的宫女桃香。
桃香便阿谀道:“后宫妃嫔们本就嫉妒主子,经此事之后,只怕更会嫉妒您了。”
“弘昼小阿哥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在紫禁城中无法无天惯了的,在皇上跟前,谁都比不上他,如今皇上却勒令他亲自来给您赔不是,可见您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石答应面上虽带着笑,实则心里却并非十分高兴。
桃香虽为她的贴身丫鬟,看似得她相信,但她也知道,这人是老九送到她身边盯着她,监督她的,对着桃香也不能掉以轻心。
她只道:“皇上也是明辨是非的,总不能偏心弘昼太过吧。”
说着,她更是捏了捏肩膀,有气无力道:“昨晚上我累得很,要好好歇一歇。”
桃香一听这话,脸上笑意更甚,道:“那主子好好休息,奴才就先下去了。”
等着石答应真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
以桃香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极为得宠,每每侍寝之后自己累的骨头架都要散开了。
但唯有她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入宫至今,她一次都没有侍寝过。
之所以如此劳累,是皇上夜里欣赏她跳舞,一跳就是大半宿,她能不累吗?
偏偏皇上还要装出对她十分喜欢的样子,她想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愈发累了。
可一日日下来,石答应享受着皇上如水的赏赐,享受着后宫中众人欣羡的目光……她乐在其中,便将这一怪异之事归咎于皇上年纪大了,不能人道,却又不想叫人知晓,所以将她推了出来。
石答应想着进宫之前老九与自己说的话,只要能夺得皇上宠爱,她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
她自不会傻乎乎与人说她与皇上是有名无实。
想到这里,她这才放心下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弘昼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这几日是该吃吃该睡睡,终于找回了从前那等快活肆意的日子。
只是弘昼万万没想到这一日他正在午睡,翻身之际,迷迷糊糊却看着床前站了一个人,当即吓了一大跳。
站在他床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四爷。
四爷见状,忙道:“弘昼别怕,是我。”
四爷是昨日才听说畅春园发生的事情,当他听到老九得意洋洋说起弘昼冲撞了近来得宠的石答应,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是知道弘昼性子的,想着弘昼能屈能伸,向来得皇上喜欢,应该不会出大事儿。
可为人父母,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难得逾越差人打听打听近来弘昼如何。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四爷听说弘昼短短十多日瘦了不少,便再也忍不住,放下堆积成山的公务,匆匆到了畅春园。
四爷一来,先是给皇上请安,这才过来,却听说弘昼在睡觉。
弘历委婉与四爷说
,这些日子的弘昼不光瘦了些,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四爷心里难受极了,所以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弘昼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前些日子他吃不好睡不好,所以这几日有心将前些日子落下的瞌睡都补起来:“阿玛,您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怎么站在我的床前不说话?”
“难道您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人吓人,是会把人吓死的。”
古人忌讳多,从前四爷最见不得弘昼动不动将什么死啊活的挂在嘴上,但今日他却出奇没有训斥弘昼,只关切道:“弘昼,你怎么这时候在睡觉?如今不过是辰时而已。”
“是你昨晚上没睡好,还是身子不舒服?”
纵然如今四爷面色和煦,但弘昼想着他向来对自己要求严苛,不敢说自己在补觉,便囫囵说自己昨夜没有睡好。
四爷一听这话是愈发难受,想着弘昼到底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大概是受到皇上训斥,所以躲在屋子不愿出去吧。
四爷舍不得说他,只含笑道:“弘昼,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弘昼朝着桌上一看,却见着四爷不光给自己带了许多点心瓜果,甚至还带来了一桌子天香楼的席面。
光是他最爱吃的烤乳鸽,四爷就带来了十只,可见今日四爷是花销不小。
四爷更是道:“如今天气热了,吃食放的时间长了容易坏,但我记得畅春园是有冰窖的,别的菜色我带的不多,唯有烤乳鸽,想着你和弘历爱吃就多带了些。”
“吃不完的烤乳鸽你命人收到冰窖中去,要吃时吩咐膳房烤一烤,想必三两日的时间坏不了。”
正啃着烤乳鸽的弘昼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似的,含糊道:“阿玛,我都记下啦。”
四爷想了想,又道:“人生在世,便是你皇玛法都有不如意的时候,想当年,我更是得你皇玛法斥责过性子跳脱,反复无常。”
“当时我听说了这话不知道有多难过,一连几个月都没有缓过神来。”
“但如今回想起从前种种,只觉得是小事儿。”
“弘昼,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被这些事情所打倒的……”
一开始啃着烤乳鸽的弘昼纳闷今日的四爷话怎么这样多,可听着听着,他却是皱眉道:“阿玛,当年皇玛法真的这样说你了?”
他摇摇头,一副“你真可怜”的样子。
这下四爷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是该不该说。
弘昼却更是道:“哦,阿玛,我知道了,原来您小时候也是顽皮得很。”
“既然您也是过来人,知道当小孩有多么不容易,那为何要对我如此严格?”
“哼,亏得我之前还以为您小时候很听话懂事了。”
话说到一半,他觉得四爷好像又有点可怜,小时候性子那样跳脱,阴沉不定的一个人如今竟变成这样子,不管什么时候,四爷脸上就像戴了一张面具似的,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又安慰起四爷来:“不过阿玛,您也别难受,父母之爱为之深远,想必皇玛法当年也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何必从前那些小事念念不忘?”
四爷一愣。
不知道今日到底是他在安慰弘昼,还是弘昼在安慰他?
若弘昼知晓他的想法,肯定要说上一句:哈,没想到吧,小丑竟是你自己!
四爷瞧见弘昼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也懒得与他虚与蛇尾,便开门见山道:“我听说因你训斥了石答应,皇阿玛训斥了你,正是因此,所以这些日子你茶不思饭不想,所以才瘦了这么多?”
弘昼一愣。
糟糕,他看到四爷光顾着高兴,竟然忘了这一茬。
方才他是兴高采烈的啃烤乳鸽,如今变成了忧愁的啃烤乳鸽,点了点头,甚至连声音都低了下去:“是了,阿玛,我,我没想到皇玛法会为了刚进宫不久的石玛嬷这样对我。”
“一想到这件事,我心里就像是刀子剜肉似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大白天的还睡觉。”
“阿玛,我真的好难过,若是,若是……您肯将您书房里的开光西洋人物图壶送给我就好了。”
此时不谈条件,更待何时?
有道是兜里有银心里不慌,自他将所有家当捐给朝廷后,每日心里慌慌的,便想着多搜罗些宝贝。
而他,眼馋四爷书房里的这个图壶已经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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