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说实在的,弘昼对四爷并没有太多感情。
他和这个封建时代的孩子不一样,对父亲有着天生的崇拜之情,但他觉得既生为父亲,就该尽到父亲的职责和义务。
像四爷这等隔三岔五来看看自己,陪自己说几l句话的父亲,弘昼实在不觉得四爷是个好阿玛。
以至于四爷一个月都没来缓福轩,弘昼只觉得像缺了点什么,但对他的生活并无任何影响。
弘昼看向耿格格,低声道:“可是额娘,您也觉得我错了吗?难不成我明知道阿玛要揍我,我还什么都不做吗?”
“若真是如此,那我岂不是连傻子都不如?”
论口才,耿格格一向不是弘昼的对手。
如今,耿格格也不想与弘昼继续掰扯这件事,只看向他,柔声道:“额娘并不是说全是你的错,难道你就要一直这样与你阿玛僵持下去吗?别说额娘担心,就连瓜尔佳嬷嬷,常嬷嬷等人都跟着担心。”
说着,她更是摸了摸弘昼的小脑袋瓜子,道:“额娘知道咱们弘昼是个好孩子,你既是个好孩子,就看在额娘的份上去与你阿玛说几l句话,认个错好不好?额娘看到你与你阿玛这个样子,额娘也很难过的。”
弘昼想了想,豪气万丈道:“好,我听您的。”
他握住耿格格的手,正色道:“您就别担心了,我是个小小男子汉,才不会像阿玛那样小气了。”
这话一出,耿格格等人都笑了起来。
耿格格很快就吩咐厨房做了几l样糕点,将糕点交到弘昼手上,郑重道:“既然咱们弘昼是小小男子汉,心胸宽广,那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样子,不管你阿玛与你说什么,你只管认错就是了,千万不要顶嘴,好不好?”
弘昼点点头,提着食盒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道:“额娘,您放心,我知道的。”
“我可不是那等没分寸的孩子。”
很快,弘昼就提着食盒到了外院书房。
只可惜,四爷不在。
如今候在四爷书房的小太监已换了一批人,当日除夕夜玩忽职守的小太监已被打板子送走了。
如今这几l个小太监虽是新拨过来的,但弘昼的大名他们是如雷贯耳,远远瞧见弘昼走来,一个个就如临大敌,互相提醒起来:“快,五阿哥来了,咱们都注意点!”
“你把换班的小卓子他们也喊过来,人多保险些!”
等着弘昼行至四爷书房,刚准备走进去,就被这些人齐齐拦了下来。
为首的小太监叫小庆子,小庆子含笑道:“奴才见过五阿哥,五阿哥可是来找王爷的?”
“可真是不巧,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弘昼提着食盒朝书房里头张望,只是他所望之地,几l个小太监都将那地方堵得死死的,仿佛这书房任何角落只要叫弘昼看上一眼就不安全了。
弘昼没法子,只能道:“那阿玛什么时候回来?”
小庆子虽时笑
容满面,可全身上下却是没一处敢放松的,斟酌道:“五阿哥这话问的,奴才们哪里会知道王爷去了哪儿?这王爷去何处,何时回来,总不至于对咱们说吧?”
弘昼觉得这话有道理,当即点点头就要提着食盒进去:“既然这般,那我就进去等阿玛好了。”
小庆子是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不由想起外院总管高无庸对自己说的话:“外院书房乃是机密之地,若没有王爷的吩咐,就是连福晋来了你们都得拦着。”
到了最后,高无庸更是与小庆子私下再三强调:“特别是那五阿哥,这就是个活祖宗,若是你们一个没守住,再叫这小祖宗将王爷的书房烧了,别说你们,就连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故而小庆子连忙道:“还请五阿哥见谅,奴才实在做不了这个主,王爷吩咐过的,没得王爷允许,谁都不能进书房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小太监竟齐齐跪了下来,一个个皆是诚惶诚恐的模样。
小庆子更是道:“五阿哥不如先回去,等着王爷回来了,奴才再派人告诉您一声?”
若换成平日里,弘昼定二话不说就走了。
可他今日是来认错的,这认错要有认错的态度,若阿玛见到自己坐在这里等他,说不准见到这一幕就什么火气都没了。
弘昼索性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小庆子等几l个小太监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皆是茫然,高无庸可没告诉他们遇上这等事儿该怎么办。
坐在台阶上的弘昼将食盒抱的紧紧的,正色道:“你们不必管我,我就在这里等着阿玛就好,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说着,他看看天,觉得今日的日头真是好,“我就在这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等阿玛好了。”
他这乖乖的模样真是又可爱又叫人心疼。
几l个小太监又互相看了眼,谁都不敢瞎出主意,后来还是小庆子与弘昼说不如他去石凳上坐一坐好了,毕竟就这样软乎乎的小孩子可怜巴巴坐在台阶上,还是怪于心不忍的。
弘昼却不答应,正色道:“若是我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岂不是阿玛一进来就看不到我啦?”
不管小庆子怎么劝,弘昼就执意坐在这里晒太阳。
小庆子等人没办法,只能任由着他去了。
弘昼便乖乖坐在这里晒太阳,只是如今正值巳时,阳光照在人身上是暖洋洋的。
不一会儿,他就靠在柱子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着四爷回到外院,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弘昼。
如今虽太阳当空,但已是初冬,睡着了的弘昼身上还是有些冷的,一手抱着胳膊,一手仍紧紧握着食盒。
四爷脸色沉沉走了进来,当即就将小庆子喊了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庆子前来外院书房当差不到一年的时间,对上面上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四爷仍紧张的很,战战兢兢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最后更是道:“……奴才与五阿
哥说过要五阿哥先回去,只是五阿哥口口声声说他是过来与您认错的,要等您回来,说什么都不肯回去。”()
四爷是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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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他虽恼了弘昼,但弘昼是他的儿子,又是早产儿,他又怎会真的与弘昼生气?
当即他就对着身后的苏培盛道:“将他们一人拖下去打十个板子。”
小庆子连声求饶,更觉得冤枉。
可苏培盛冲他摇摇头,示意他莫要说话,更是低声道:“今日你们这顿板子少不了的,走吧。”
苏培盛虽是跟随四爷身边多年的奴才,可他忍不住暗想,就算是他碰上这等事儿只怕也逃不了一顿板子。
毕竟四爷这人吧,既不想放弘昼进书房,又不想看弘昼可怜巴巴在这儿等他。
他们家主子,可真是矛盾的很!
四爷却不知道苏培盛内心戏这样多,当即就走上前想要将弘昼手上的食盒拿走,再将人抱进去睡觉。
可一向睡觉和小猪一样沉的弘昼今日却是觉浅得很,四爷略动了动食盒,他就迷迷糊糊道:“不准动我的点心,这是我拿给我阿玛的点心!”
他不光嘴上这样说,胖乎乎的小手更是将食盒攥的更紧了。
四爷神色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苏培盛当即就懂了四爷的意思,上前一步低声道:“五阿哥,您醒醒,王爷回来了!”
弘昼一个激灵,当即就站了起来,揉着眼睛道:“阿玛,您终于回来了。”
说着,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将食盒往四爷跟前一递,奶声奶气道:“阿玛,这是我给您带的点心,我给您赔不是,您就不要与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哥哥说了,君子就不要和女人和孩子一般计较,您就原谅我吧!”
四爷板着脸纠正他:“不是君子不要和女人,小孩一半见识,而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弘昼点点头,道:“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四爷居高临下看着一脸笑容的他,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弘昼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好像来了很久很久了,我刚来的时候,太阳在桂花树那里,可现在,太阳都到了房子这里来了。”
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我原本也是想回去的。”
“可是我知道您生我的气,这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样子,我在这里等着您,您一回来就能看到我,就能吃到我给您送的点心,”
他再次重复道:“阿玛,您就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四爷心思微动。
他哪里当真会与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生气。
可他更知道弘昼的性子,当即板着脸道:“那你可知道错了?”
弘昼点点头:“我知道错了。”
四爷又道:“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再犯?”
“这个……”弘昼面上浮现几l分犹豫之色,看了眼四爷,为难道:“我
() 也不知道。”
“我今日是真的知道错了,可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我还这么小,以后还有几l十年可活了,哪里敢随便保证?”
他虽小,却不傻,见着四爷脸色不善,忙又将话题圆了回来:“当日我犯错也是身不由的的,阿玛,这个成语是这样用吧?哥哥教过我的,就是脑子里想的是一回事,身上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也不想的……”
四爷见他歪理一大堆,想着自己还有要事要忙,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既知道错了就好。”
“我也不管你是不是身不由己,若下一次再这等错误,我决不轻饶。”
“好了,你回去吧。”
弘昼点点头,兴高采烈的就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与四爷道:“阿玛,这是额娘给您准备的点心,可好吃了,您别忘了吃。”
四爷看着他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等着走进书房,他便对着苏培盛道:“将戴铎请来。”
戴铎乃是雍亲王府内的谋士,四爷虽不比老八等人谋士养的多,却个个皆是精英之辈,特别是戴铎,十分得四爷信任。
很快,戴铎就疾步走了进来。
戴铎年过四旬,看着是其貌不扬,可这些年来一直为四爷出谋划策,很得四爷信任,四爷更是妙赞过他乃是自己的“诸葛军师”。
一进来,戴铎就连声请安。
他一进来,苏培盛就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不光将门阖上,更是自己亲自守在台阶下,就怕有人听到了四爷与戴铎密谈。
人人都说苏培盛乃是四爷跟前第一大红人,但唯有苏培盛知道,四爷真正相信的却是戴铎。
四爷在戴铎跟前并无太多架子,摆摆手道:“不必多礼,方才我去见了老五一趟,他虽是我的弟弟,可因自幼养在太后娘娘膝下的缘故,一向与其余兄弟来往的并不密切,今日我与他闲谈一二,他隐隐与我透出风声,说老三想要在太后娘娘寿辰当日请皇阿玛立世子,老三还想拉着他一起立世子。”
一想到老三,他就头疼。
老三乃是荣妃娘娘所出,这么多年虽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与他的额娘荣妃娘娘性子一样,他是个不争不抢的。
可偏偏造化弄人,当初他奉皇上之命彻查“魇镇之案”,查出老大“魇镇”废太子的证据而被迫与老大、老八等人离心,近来与格尔芬、阿尔吉善等人走的很近,无非想着老二既能两立两废,也许皇上心情一好,又将老二立为太子。
老三不仅将老大和老八当成对手,如今已将所有得皇上青睐的人都当成了对手。
戴铎大惊,低声道:“敢问王爷,诚亲王与恒亲王这是什么意思?”
诚亲王是老三,恒亲王是老五。
还不等四爷说话,他便斟酌道:“奴才觉得,想必是诚亲王见五阿哥得皇上喜欢,怕皇上是爱屋及乌,因此也看重于您,所以想早早逼着您一起奏请立太子。”
“众所周知,五阿哥纵得
皇上喜欢,却与皇上只有两面之缘,再加上他年纪尚小,于情于理都不是被立为世子的合适人选,雍亲王府内唯有三阿哥最合适。”
“如今五阿哥虽年幼,可假以时日终会长大,若因这世子之位与三阿哥,与您生了嫌隙,实在是得不偿失,更有可能仗着皇上对他的偏宠,而在皇上跟前进献谗言,如此对王爷来说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这话音刚落下,四爷就斩钉截铁道:“弘昼不会这样的。”
戴铎眼观鼻鼻观心,低声道:“奴才也相信五阿哥不会如此,只是万事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说着,他看了眼四爷,见四爷面上并无怒色,这才继续道:“方才就如奴才所说,您立三阿哥为世子不合适,可若不立三阿哥为世子也不合适。”
“在外人眼中,您一向淡泊名利,这次诚亲王想拉着恒亲王一起奏立世子,就算恒亲王不答应,但也拖不了几l年的,若雍亲王府世子之位久久未立,旁人甚至皇上难免会想您想立五阿哥为世子,以此来讨得皇上欢心。”
“旁人这样想倒是无所谓,奴才就怕皇上也这样想……”
这一番话说的四爷脸色沉沉,长长叹了口气:“照你这样说,我已行至死局?老三这一招可真是狠啊!”
依他对老三的了解,恐怕老三一早就知与兄弟们交好的老五会将这件事告诉他,可如此,老三也是一点都不怕。
四爷看向戴铎,正色道:“你可有什么解决之策?”
戴铎可谓是四爷膝下第一谋臣,如今是谦逊一笑,正色道:“奴才倒有几l分愚见,如今看来三阿哥虽为王爷长子,却并非嫡子,名不正言不顺,年侧福晋如今虽身子亏损,可保不齐终有一日会有自己的孩子,若福晋或年侧福晋能够生下儿子,这才是上上乘人选。”
“至于五阿哥,奴才觉得就算五阿哥再得皇上宠爱,皇上或者您都不会允许一个纨绔被立为世子的。”
四爷心里一惊,低声道:“你的意思是……如今弘昼越是顽劣越好?”
顽劣到所有人都觉得弘昼担不起整个雍亲王府,顽劣到便是他几l年后有心将弘昼立为世子,皇上就头一个不答应。
四爷犹豫了。
在他看来,三岁看老,弘昼马上就要三岁,这孩子本就顽皮,若再不加以管教,只怕以后再想管教就难了。
戴铎一眼就看出了四爷的心思,正色道:“王爷当以大局为重,如今太子之位空悬,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
“奴才也听说过五阿哥,虽性子顽劣却聪明伶俐,如今先放纵他些日子,等着立世子一事风头过去,王爷再好好管教也不迟。”
四爷犹豫再三,却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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