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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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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刺耳的敲锣打鼓声不仅能够刺激到人,同样的也对那些蛊虫有着一定的驱逐作用,对它们来说这样的吵闹无疑是折磨。正是有这些接连不断的敲响声,才让他们那么顺利地收割一波又一波的虫奴,然后送到宗御医那里去。

石丽君的视线落在宁宏儒身后的石黎,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他几眼,然后才平静对着御前总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有事情有做,再带着人匆匆离开。

“她很担心你。”

宁宏儒含笑道,石丽君送来的消息,让任何一个宫人跑腿就成,根本用不上自己亲自过来。

石黎抿唇不言。

他和石丽君是姐弟。

宁宏儒看他一眼,仿佛知道他心里的担忧。

“不必担心,石丽君是醒目的人。很快她就知道,应该如何改变自己的态度。”宁宏儒不紧不慢地说道,“毕竟,谁都不愿意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当——

在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轻易滑到一个无法抵达的高端之后,那一瞬间又骤然停止下来,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那一瞬间被疯狂压下,耳边只剩下空余的寂静。

“呼哈……”

好几个人,或者,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吓了一跳。

他们都是除夕参加宴席的人,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都被安排进了撷芳殿居住。在那外围又有不少侍卫,日夜不停巡逻,以防这些他们出事儿。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让许多人心中惴惴不安,只是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在看到沉子坤也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又不免压下了心头的惶恐。

就算景元帝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可是沉子坤在这儿,也就说明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然而

这里再安全,也让他们几乎发了疯。不是因为被软禁在这儿,他们清楚这是对他们的庇护,而是因为那些接连不断的震天响。

整座皇宫几乎沉浸在了热闹的喧嚣里面,吵闹无处不在,遍地蔓延着那些令人憎恶的敲锣打鼓声,那声音仿佛能撕裂天际,把他们的脑子打成碎片,再拽出来搅成一锅粥。

吵得要死。

他们试图抗议过,只会得到门口侍卫呆板的回应。

“这是为了诸位的安全。()”

那些蛊虫畏惧刺耳的声音。

就算再有侍卫日夜不停巡逻着周围,也不可能防得住所有的围墙,屋顶,总有疏漏之处,那就只能依靠这些声音驱逐着蛊虫远离。

如此正当合理的理由,他们还能再说什么?

那就只能不断忍耐。

直到今天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无踪,他们心中或许有了明悟。

——太后被抓。

有好几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向了沉子坤,在沉子坤的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一个年轻人,是为茅子世。

这个人的身份在朝廷里也不算秘密。

在安静不久后,就有人试图找沉子坤打听,只不过都被茅子世打发了。

不多时,就有人在门外恭敬说道:“诸位大人,陛下有请。⑥()⑥[()]『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在时隔两天两夜,景元帝终于打算召见他们。

惊蛰来回踱步。

他不该这么紧张,在事情已经过去两天后,以及和系统单方面大吵一架后,惊蛰能感觉到那种怒火逐渐蛰伏在他的血肉里,或许他已经冷静下来。

至少,比之前更冷静了点。

惊蛰痛恨容九的欺瞒,然最要命的是,他说得的确没错,哪怕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看向赫连容的目光,仍是带着喜爱。

尽管他清楚这根本要不得,可要是感情那么轻易就能够被人所控制,那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昨夜因为昏昏欲睡,所以惊蛰躲开了那必然的谈话,在今早上醒来的时候,赫连容已经不在乾明宫。

这无疑让惊蛰松了口气。

他暂时不想看到那个男人,也不愿意跟他再爆发任何的吵架,因为争吵没有任何意义。

赫连容不会听。

从除夕到现在,尽管只是这么两三天的时间,可是惊蛰却清楚感觉到,就算他们的确是一个人,然在相似之外也有不同的地方。

赫连容的行事风格,比容九还要霸道凶残。

从前他在惊蛰面前显露出来的模样,仿佛是被勉强包裹起来后,能够袒露出来的柔和假象……哪怕他看起来已经比许多人用凶残可怕得多,但那的确已经足够温和。

——对于赫连容来说。

赫连容本身,是更为可怕的存在。

昨天如果没有惊蛰的阻止,他是真的要把德妃的眼珠子挖出来当球踩。

他说……玩具……

() 惊蛰捂住脸,又用力揉了一把。

天……

他怎么忘记,如果容九是景元帝,那他还有一个偌大的后宫!

惊蛰倒抽了口凉气,一时间,情绪万分复杂。

皇帝拥有后宫妃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些年他也亲眼见证了两次选秀,更知道后宫的莺莺燕燕究竟有多少……

皇帝自古以来都是需要有子嗣传宗接代的,不然就会动摇朝纲……

因为是皇帝,所以比寻常人更有资格享受天下美色,不论是男是女……

一瞬间,惊蛰的心里闪过许多念头,那些或多或少都在论证着这件事的必然。

但是。

惊蛰抿唇。

但是!

惊蛰来回踱步,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步伐一次比一次还重。

骗子。

就连这点,也是在骗他。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有点难看,更没有感觉到那种难以掩饰的怒火,一种油然而生的背叛感,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被撕裂开。

这激烈的情感冲突让惊蛰深呼吸了几次,都很难压下那种澎湃的潮涌。

他在嫉妒。

惊蛰清楚意识到这点。

在那之前,惊蛰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自从他和容九相识以来,但凡是他认识的人,根本没有人敢在容九的身边停留多久。

他们都异常害怕容九。

哪怕是明雨。

虽然他不怎么和惊蛰说这些,可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会不知道明雨心里的想法?

很多时候,明雨都很支持惊蛰的行为。

或许会劝说,可在意识到没法劝他回头之后,明雨反倒是那个会让惊蛰更加有行动力的人。

和容九相爱,就是一个例子。

最开始的时候,明雨并不支持,可后来意识到惊蛰已经一头栽进去之后,他又反倒成了那个支持他的人。

他向来如此。

可不代表惊蛰不能感觉到明雨那开朗的外表下,深藏于心里的担忧。

容九是个可怕的人。

认识的时间越久,就越知道他身上的可怕之处,他并不是一个常人能够遇到的存在,他更像是只存在于故事里,话本上,或者遥远之外,高高在上的贵人。

或许是因为这种感觉,惊蛰从未品尝过嫉妒的滋味,因为他知道,根本没有人敢像他那样靠容九。

这并非自得,而是实情。

可容九是景元帝,那一切又有不同。

当一个人不过区区侍卫,哪怕是御前统领又或者是更高的位置,只要没有权倾朝野,权势滔天,那其恶劣的性格只会让人下意识远离。然而皇帝代表着天下至尊的位置,委身于他,所诞生下来的子嗣更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帝……后者,只会引来更多贪婪的欲望,自然,也会有人前仆后继。

更别说,皇帝,后宫,嫔妃,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嫉妒。

这是一种丑陋,负面的情绪。

惊蛰长长出了口气,决定这是个需要尽快解决的问题,当然,不是解决掉后宫的那些人,而是他和……赫连容的关系。

“就算你在窗口站再久,你也不可能从那里逃出去。”一道冰冷熟悉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赫连容平静地说道,“以你的身手,是跑不出去的。”

惊蛰:“我不会跑。”

跑也没有用。

惊蛰的弱点实在是太多了,可以说是浑身上下全部都是弱点。只要他还在乎他那些朋友,他就不可能真的肆意妄为。

赫连容完全能做出,拿捏他的朋友来威胁他这样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

赫连容沉默了一瞬,大步朝着惊蛰走了过来,声音有点尖锐,“宁宏儒,有谁来过?”

“没有,陛下。”宁宏儒神出鬼没,“今日,小郎君一直都踩在乾明宫,并没有见外人。”

“包括宗元信?”

“正是。”

赫连容敛眉,并没说什么,挥手让宁宏儒退下。

“你在生气。”赫连容干脆利落地说道,“对我。”

惊蛰下意识侧过头,不想让赫连容看到自己的表情:“你忙了一天,应该累了……”

“惊蛰。”

当赫连容用那种语气叫他的时候,惊蛰总是没办法不给回应。他缓缓抬起头,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惊蛰的声音微微颤抖,神情紧绷,“我是在对自己生气。”

“为何?”

赫连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得到精致的答案之后,他更加得寸进尺,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当初,与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奢望过长久。”

赫连容的眼神骤然变得尤为可怕。

——“明雨,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中意他,没想过可以长久的。”

——“若是他将来后悔了,或者已经娶妻生子,那我自会和他断了。”

这是惊蛰曾经和明雨说过的话。

而今,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惊蛰没能当机立断也就罢了,竟还深陷在那种愚不可及,难以摆脱的嫉妒情绪里,这如何不叫他生气。他生自己的气,越是气,声音就越发紧绷。

“你说过,你是……想为了我多活些年,好,我信你。”惊蛰压下话里的感情,“可我不能接受……容九,我不能接受分享。”

不管这份感情再多么浓烈,不管里面掺杂了多少爱恨,但至少他要这个东西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他会痛苦,会犹豫,会挣扎,但是前提是它必须是完整的。

如果是与其他人分享,那惊蛰宁愿不要。

那些问题也自然就没有了讨论的意义。

赫连容捂着嘴,刚才眼底黑暗的情绪褪去了些,漂亮美丽的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嫉妒?

他自言自语般,声音有点轻。

对惊蛰来说,却如同在他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让他感觉到莫名的刺痛。他背在身后的手用力地抓住胳膊,勉强平静地说道:“这与嫉妒没有关系,我只是不能接受这点。”

他要的,是平淡的,安逸的生活。

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卧榻之侧,绝不可能再有第三人。

“为何要在意那些东西?”赫连容蹙眉,冷漠地说道,“她们根本不值得你关心。”

惊蛰捏着眉心:“她们是你的妃子。”

“然后?”

“她们才是能站在你身边的人。”惊蛰勉强说道,“名正言顺的妻妾,而不是我。”

要这么说来,哈,他还是那个不知廉耻插足的人。

不对,对于皇帝来说,要多少人有多少人,再纳几个也无妨。

然惊蛰无法接受。

是了,天真,麻烦,愚蠢的想法,尤其在他们之间所有问题都还没有解决的时候,惊蛰居然还会想这些有的没的,真的是……无药可救。

哪怕在这个时候,惊蛰都能感觉到那些黑暗压抑的情绪在翻涌,已经足够可悲,就不要再露出那么摇尾可怜的模样……他重重压下那种涌上来的酸楚,哪怕这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别为这么愚蠢的事情嫉妒。”赫连容仿佛忍无可忍,比起惊蛰,这一瞬间,他更像是那个被刺激到的人,冰冷压抑的脸上露出凶恶的表情,“她们根本不能与你比拟。”

“她们,你是她们的丈夫,你应当负责。”惊蛰抬头,“这不是比较就能得出来的……”

“丈夫?”赫连容的薄唇紧绷,仿佛非得这么抿着,才能忍住那些暴戾的情绪,黑眸阴险森冷地盯着惊蛰,“她们不是我的妻妾,我也从未碰过她们。”

一想到丈夫这个词,赫连容漆黑的瞳孔带着可怕的恶意,他真想把那些人拖过来,一个接着一个在惊蛰的面前,把她们的脑袋砍下来。

配吗?

他给过她们选择的机会,是她们为了利益不肯回头。那就不能怪后来种种,这一切,早在她们顺应太后的意思入局开始,就已是定局。

“啊?”惊蛰再是生气,都被赫连容这句话猛地打蒙了脑袋,“你……呃,没有碰过……”

他吞吞吐吐,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景元帝登基多久来着……好多年了吧……感觉起码得二十七八岁,他没有碰过后宫的妃嫔?不会是不……咳……

赫连容的眼神瞬间凶残。

惊蛰咳嗽了声,看向其他方向。

“没有!”男人凶恶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要咬碎人的骨头,“不过利益交换,各取所需,根本不值得一提。”

赫连容目光如针,几乎要扎穿惊蛰,“别妄想用这样的理由摆脱我,你想走,可以。”男人语出惊人,“不过,你到哪里,我就会跟着你到哪里。”

那种附骨之疽的阴冷缠绕在赫连容的

话语里,那双黑眸幽冷得如同噬人的怪物,他笑着,却是一种极其扭曲的古怪病态。

惊蛰哽住……他们分明之前在谈论的,不是这么事……吧?

惊蛰垂下眼,一时间,不想再看到赫连容的脸,只是男人却是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前,那双靴子在眼前停下,然后,他听到赫连容说。

“至于后宫的那些女人……你是想让她们死,还是觉得这太便宜了她们,想要用更能发泄的手段?”

惊蛰飞也似抬头:“你要做什么?”

“刚好,有太后的事情在前,后宫妃嫔一夜死绝,都亡于太后手里,惊蛰,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惊蛰蹙眉:“不如何!”

……别什么事情就轻易想到杀人啊啊啊!

遇到赫连容,真是她们倒了八辈子的霉。一时间别说是嫉妒,惊蛰反而真心实意开始担心起她们的命。

赫连容说的话,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的态度,都轻易让惊蛰得出结论。

是……真的?

只是他不能再和从前一样,轻而易举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这不会是又一个谎言?

面对惊蛰狐疑的视线,赫连容克制到手指都在微颤:“你觉得我在撒谎?”他森冷地看着惊蛰,如同一条正昂起上半身的毒蛇。

“……我不觉得是。”惊蛰淡淡地说道,“你知道,我向来觉得自己敏锐,这些年,也多靠着我的直觉生活。”

他抬起头,盯着赫连容。

“但是,容九摧毁了我。”

他现在连自己的直觉都不敢相信。

他分明感觉,男人说的不是假话,却下意识怀疑,下意识害怕,这又是一个欺瞒他的谎言。

“你是要让我……一个被轻易欺骗这么久的人……要怎么再相信自己……”惊蛰的声音紧绷,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你让我,甚至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能力……”

一个无法准确感知到危险的人,是轻易就能被毁掉的。

“惊蛰,”赫连容冷淡地说道,“诸多事上,我并不曾真正骗你。”

……哈,倒也是。

连宗元信的名字,都是真的,赫连容的确没有骗他,他只是……说一半,藏一半,诱导惊蛰去相信,他想让他相信的事。

惊蛰摇了摇头,有点心灰意冷,就在这个时候,赫连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四四方方,尤为端正。

其上飞龙华丽,鳞片优美,实为大作。

哪怕惊蛰从来都没有见过,可在那东西翻过来,露出底部的刻字,都叫他登时认出来这是传国玉玺。

……在这么乱的时候,赫连容随随便便就把这东西揣在自己身上,要是丢了怎么办?

赫连容强行把这个东西塞到惊蛰的怀里,沉甸甸得让他下意识抱紧,生怕给摔了。

“你给我做什么?”

赫连容干脆利落地说道:“你不信我,人心易变,但玉玺是真的,如果下次我再骗你,你就摔碎它。”他的语气,仿佛那不是玉玺,而是糖葫芦,蜜饯那样轻易能咬碎的小玩意儿。

……哈?

惊蛰低头看玉玺,抬头看赫连容,低头,又抬头,嘴唇颤抖了几下,喃喃说道:“……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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