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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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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听完更加担心啊!

一个疯狂荒谬的念头,曾在惊蛰的心里浮现,让他不敢细想,却偶尔总会在某一瞬的间隙猛地袭来,以庞大的彷徨将人压垮。

明雨皱眉,自言自语地说道:“那天晚上,容九带你出去,回来后,陛下就赏了你一匹好马……这的确很古怪。”

怎么就这么精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这样的赏赐,总不可能是因为从前岑家的事儿,还要再补偿吧。

这前头已经有过一回了。

这道理说不过去。

惊蛰更加可怜兮兮地点头。

是真的很可怕,很古怪了。

明雨低头看了一眼他,好笑地发现,惊蛰几乎整个人都滑在桌子下,双手扒在桌边,脑袋就压在手背上,黑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让人一看就手痒痒,很想撸他的小狗头。

“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明雨失笑,“你以为,哈哈哈,你觉得,容九可能和,那位有关系吗?”

他太过熟悉惊蛰,以至于只要一眼,就知道惊蛰在想什么。

他一边笑,一边说,那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乐不可支地趴在桌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惊蛰被明雨笑得,脸也跟着泛红,人一股脑地站了起来,色厉内荏:“我没有胡思乱想!”这是疑点,疑点懂吗!

明雨却是笑岔了气,哎呀呀地捂着肚子,挣扎着爬起来,想往床上软倒,可那呼哧呼哧的笑,身体还在一下一下地抖着。

气得惊蛰扑了过去,两人在床上混战成一团。

明雨因为笑得失力,惨遭压制,被

惊蛰压到被里,爬都爬不起来。

明雨:“错了,错了错了,我错了……惊蛰大人,放过小的吧,小的不该笑话你……()”他被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求饶。

那叫得一个凄凉。

惊蛰撇撇嘴,在他胳膊上用力砸了一拳,这才翻身下来。

明雨费劲在床上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大口大口地呼吸。

刚才差点没把他给憋死。

等他缓过来,两人不闹了,明雨才挠了挠肚子:我是没想到,你竟还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惊蛰瘪嘴:“我没有!”

实在是景元帝赐马的时间,太凑巧了,这不能怪惊蛰多想。且从那日后,惊蛰和容九就没再见过,他就算想问,都没处问去。

明雨直白地说道:“那你就没想过,容九如果是陛下|身边的重臣,因着你差点出事,他在本该严查的时候,带着你出去了……这难道不是罪?”

惊蛰微愣。

“陛下在翌日赐马给你,如果,是在警告容九……惊蛰,你确定那天晚上,你的身边,真的只有容九吗?”

明雨略有阴森的话,让惊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那天晚上,惊蛰确定,能够看到的人,就只有他和容九,所以,他也一直认为,这件事只有他和容九知道。

如果景元帝赐马给惊蛰,那只能说明容九说了什么,又或者容九的身份……

可没看到的地方,就真的没有人吗?

最起码容九带着他出去的时候,肯定会被人知道,哪怕没看到惊蛰的脸。

惊蛰回想起那辽阔的原野,月光肆无忌惮地散落在寂寥大地,那些恣意生长的野草,几乎能没过人的小腿。

惊蛰那时上药,不也是矮身藏在了草里?

这样繁茂的原野,想要藏着几个跟踪的人,的确是随随便便的事。

明雨说的,正也有可能发生。

惊蛰未必没有想到。

只是这个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说明,容九暴露了自己的软肋,还是在皇帝面前,尤其惊蛰的身份,这就让整件事显得荒诞可笑。

只是某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慌感,总是压在惊蛰的身上。

他总是过分敏锐。

有时候,明雨说不出这到底是好,还是坏。或许是好的多一些,不然,惊蛰未必能平安活到现在。

明雨去抓惊蛰的手,发现有些凉。他立刻将惊蛰两只手抓在自己手心,用力搓了搓。

现在刚入秋,天还不怎么凉,以惊蛰的身体,他的手脚本不该这么冰凉。

明雨轻声说:“惊蛰,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惊蛰的猜想,在明雨看来是无稽之谈。

景元帝那天夜里遭到刺杀,这么危急的时刻,自然不可能孤身在外,更别说当初容九做的种种事……

虽然明雨不太喜欢容九,却不得不说,容九的到来,让惊蛰改变了许多

() 。

他自然不希望惊蛰不开心。

惊蛰反手握住明雨的手,声音有点轻:“……我怕他骗我。”

这语气听起来,有几分虚弱。

惊蛰并不需要很多的钱,也不想要多么豪横的权势,他只想要简简单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身边还有朋友,这就非常让人满足。

……容九,虽从一开始,就和惊蛰想象的不同,可和他在一起,惊蛰的确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快活。

他但凡能和容九说的,全都是真话。

可如果容九骗他呢?

容九想要的,无需骗,惊蛰都可以给他。如果这般情况下,还有谎言……那只怕容九想要的,惊蛰给不起。

明雨沉默了会,叹气着说:“你从一开始选择和他在一起,就该想到。”

这不是多么容易的事。

明雨认为惊蛰的猜想没道理,可同样的,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么好……如果景元帝是为了警告容九,那对惊蛰肯定是坏事。

被景元帝盯上,能是什么好的?

君不见乾明宫那么多前车之鉴,明雨可不想让惊蛰步上他们的后尘。

惊蛰拍拍自己的脸,振作起来:“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真出事再说吧。”

明雨翻了个白眼:“就你这般,可真是自找麻烦。”

惊蛰笑了笑:“我不寻麻烦,麻烦自来呀。”

这可怨不得他。

单独的甬道,狭长的暗影,不知何时,就变作两道。

惊蛰盯着那道影子,沉默了片刻。

他原本一路走,一路还在想明雨的话。

明雨安抚了他,直到那时候,惊蛰才发现,其实他一直在无意识地紧绷着。

关乎容九,关于乌啼。

有些事,可能真的是他想得太复杂。

只是没想到,他刚出了御膳房不久,就真的能见到人。

虽然没回头,可惊蛰知道是他。

……这人神出鬼没到这个地步,有些时候,惊蛰真的很想知道他的下属不会抗议吗?好端端的干着活,人就没了。

等下,这么一来,明雨说的话,就更加靠谱了些,容九不会真的因为玩忽职守被警告吧……可是谁人警告,是用乌啼那样名贵的马……这钱不值当啊……

难道,景元帝甚是喜欢容九,以至于到了用这样的手段来挽回的地步……惊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

“我在想什么?”

惊蛰喃喃,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拍掉。

他想见容九,是为了问清楚乌啼的事。可奇怪的是,当容九真的出现,惊蛰反倒不敢回头。

他有点害怕。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最让人难受。

他皱了皱眉,停顿片刻才转身,结果身后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

惊蛰:“……人呢?”

黄昏前后,总不

会是见了鬼。

他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两步,一个没留神,脚后跟就踢到了硬物,随之撞入熟悉的怀抱。

惊蛰闻着那近来已经熟悉的兰香,决定一鼓作气。

“乌啼是怎么回事?()”

你不喜欢乌啼??[(()”

这两句话几乎同时道出。

惊蛰眼睛一眯。

……好呀,乌啼果然和你有关系!

惊蛰在容九的怀里转身,仰头看他,“乌啼的事,是你在其中捣鬼?”

容九:“怎么能说是捣鬼?”

他挑眉,似乎从没想到,会在惊蛰的嘴巴里,听到这个词。

惊蛰咬牙:“要是正正经经送来的,当然是惊喜,可不走寻常路,那就是捣鬼。”容九到底知不知道,他一回来,就被叫过去说陛下有个赏赐的惊悚感?

他何德何能,要经受这份惊吓?而且,景元帝为何要赏他?

他不认为,岑家的事,皇帝还会记得。

每日景元帝要处理的政务何其多,要是什么都记得,那陛下的记忆该是有多好?

岑家,不过繁杂事务里,轻飘飘的一粟。

可如果不是为了岑家,那是为了什么?容九吗?容九在景元帝的跟前,有这么大的牌面?这么珍贵的好马说送就送?

还是说,真的就如同明雨说的那样,是警告?

惊蛰总觉得不对,他挣扎出来,往后退了几步,狐疑地说道:“你当真只是个御前侍卫?”

容九所表露出来的种种,完全不像是个普通的侍卫,不管是他的言行举止,还是行踪的神出鬼没,总有种超乎寻常的怪诞。

有些事情的古怪,惊蛰并非毫无觉察。

他只是不想去怀疑容九。

容九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凉意,秋日的残阳,只会更显得暗红血色,并无半点余温。

“惊蛰,你在想什么?”

人都已经见到,惊蛰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就算有再大的矛盾,要是只会呜呜咽咽,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只会是最大的障碍。

惊蛰不愿意让这样的困难,横在自己和容九之间。

惊蛰坦率地说道:“容九,乌啼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九:“你喜欢马。”

惊蛰蹙眉,他没……好吧,如果只是从那一夜来看,惊蛰的确还挺喜欢黑马大哥。

它脾气是暴了点,可很有个性。

最后怂怂的样子也很可爱。

容九:“你还喜欢骑马。”

惊蛰:“……我都磨破了还说我喜欢……”

容九阴恻恻地说道:“不喜欢,你会连磨破了都不肯下来?”

惊蛰闭嘴,成,他大概也许,是有那么一点喜欢。

容九:“那乌啼有何不合适?”

……这也太跃进了吧!

前面那两句,和最后这一句,有什么关系吗?

惊蛰不是没明白容九的

() 话。

惊蛰喜欢马,也喜欢骑马,所以有了乌啼。

“可为什么是陛下赏赐?”

惊蛰喜欢马,所以要送他一匹马,和皇帝赏赐他一匹马,这可是天差地别。

这话,将某些危险的东西,暧|昧模糊地糅杂在了一起。

容九的眼神,这在暮色里阴森得有些可怕,他勾起嘴角,带着一个冷冰冰的微笑,却隐有种扭曲的恶意。

“上虞苑最好的马,不在皇帝手中,那还在谁的手里?你是想让我,送你那些低劣无用的东西?”

惊蛰被这话劈头盖脸砸下来,还有点懵,“不是……我也用不上那么好的东西,你知道我还是个初学者……”

先不说他能不能在宫里骑马这个严肃的话题,普通的马怎么了?

惊蛰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呀。

“那不如不送。”容九朝着惊蛰走来,在发现他下意识后退后,男人将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那紧绷的压迫力笼罩下来,几乎让人无处遁形,“所以,你是因为皇帝的赏赐惴惴不安?”

惊蛰伸手,将容九坚硬的胸膛拦住,不许他再靠近。

“容九,你不能因为你时常在殿前行走,就将这当做一件寻常普通的事。”

惊蛰说完,看容九的脸色还是阴沉得很,索性说得更加直白。

“容九,你那夜带着我擅自离开营地,是不是被陛下知道了?陛下赏赐的乌啼,是你去请的,还是对你的警告?我们那一夜外出,难道还跟着人吗?你到底……你在陛下跟前,到底是……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侍卫吗?”

惊蛰一旦要问,那就真的问得明明白白,诸多的困惑,要是藏着,不知要憋到何时去。

“乌啼,是我要送你的东西。”容九冷冷地说道,“你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霸占得了名头吗?”

……那是皇帝耶皇帝,什么叫阿猫阿狗,那可是你的主子!

容九这刻薄的话语,让惊蛰都害怕被谁听了去。看着无人烟的地方,谁能保证真的没人?

惊蛰已经被这件事提醒得长了记性,恨不得去捂住容九的嘴巴。

“我带着你出去,身边自然是跟着人,只是你没看到,所以以为不在。”

……什么,真的带着人?

惊蛰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窜到天灵感,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你,我……不是,你带着人,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容九神色古怪地看他,沉默了一会:“忘了。”

你刚刚是可疑地停了一下,不是真的忘记对吧!

惊蛰气恼:“我要知道有人跟着你,我就不……”

“你就不会肆意亲近,只会做出和我远离的假象。”容九阴冷地打断了惊蛰的话,“和我在一起,就这么丢脸?”

惊蛰和容九相处,时常会无语凝噎,可今日是最无语的时候。

到底是谁丢脸?

容九这话非常不讲道理!

“我

……”

他还没开口辩解,就听到容九凶恶冰凉的话。

“你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伪装,更不许和我疏远。”男人寥寥几句充斥着扭曲的煞气,“若你不想他们看,日后就挖了他们的眼睛。”

……真是哪个倒霉催的当了他的手下,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吧?

惊蛰捂着脸,只觉得羞耻又无奈:“在别人的面前亲热,你可能习以为常,但我接受不了呀。”

他要是知道,还有人跟着容九进出,就肯定不会当着他们的面和容九那么……反正就不会。

“你挖了他们的眼,那还有耳朵可以听到声音,你总不能再割了他们的耳朵,这像什么话?”惊蛰深深叹了口气,“别折腾人家倒霉蛋了。”

他抬头看了眼容九。

“也不知道造什么罪,才在你的手底下做事。”

他虽是埋怨容九,不过身体不自然的僵硬,好像放松了些,没有之前那么紧绷。

对他来说,面对面的交谈,总比东猜西想要好得多。

“他们不愿,自可以离去。”容九淡淡地说道,他抬手,冰凉彻骨的手指,冻得惊蛰瑟缩了下,那手掌停在他的侧脸,“我送的东西,自要最好。乌啼就是最合适的,与其他人无关。不用皇帝的名义送,它不能跟着你回宫。”

惊蛰嗫嚅:“……陈昌明说,乌啼的一应供给,都有人负责,是你?”

容九没有回答,可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皇庭的马场,就养着最起码数十匹马,这是里面最珍贵的一批。

除却皇室中人外,甚至还养着几位亲王大臣的马匹,这些多是赏赐的名马,贵重又娇细。

主人拥有了它们,又将其放在皇家马场,深以为荣誉。

如这一次,除却乌啼外,就还有两匹马,跟着一起从上虞苑回来。

皇庭本就分内外,马场在外,才有足够辽阔的场地。

只要是皇亲国戚,都可以进出,而朝廷重臣,那得经由皇帝允许。

景元帝没有子嗣,所以马场荒凉了许多,可偶尔还是会有皇亲国戚入内戏耍,以为一番乐趣。

这是方才明雨和惊蛰仔细讲过的,不然,他平时很少了解御马监的事。

“那陛下……”

容九俯下|身来,那张总是冷漠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他捏住惊蛰的脸:“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惊蛰:“我也很想知道,为何你总是超乎寻常的……厉害。”其实他想说麻烦,可看在男人的阴郁气压上,还是勉强改口。

惊蛰怕真的这么说,会被容九掐死。

他看起来,是真的真心实意琢磨过死法的。

惊蛰不能给他尝试的机会。

“皇帝没有继承人,所以许多事情,都需要早做打算。韦海东也好,茅子世也罢,这些力量会在将来散播出去,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人手。”

惊蛰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严肃的大事,能够说

给他听吗?

这是皇帝之所以倚重他的原因?

韦海东现在是皇宫统领(),如果他将来要离开的话?(),那肯定需要后来者,容九就是这个后来者?

容九没有说得很明白,却近乎回答了惊蛰的问题。

惊蛰沉思,却没见,容九的影子,已经将他彻底覆盖,完完整整,连地上的暗影,也被彻底吞没。

容九:“还有什么问题?”这语气听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温和,没有之前的暴躁。

惊蛰悄悄地想后退,无他,他感觉到一股森森的冷意。

在提醒着他,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惊蛰露出个尴尬的微笑:“……大概,也许,应当是没有了……吧?”

“很好。”容九露齿而笑,灿烂无比,“那接下来,该我了。”

他从未笑得那么绚烂,雪白的牙齿森然地露出来,如同一头已经进入捕猎状态的恶兽。

“你……站住!”

男人的声音带着血腥的残酷,可惊蛰怎么能停下来。

他在第一个音节,转身就跑。

完了完了,刚才可算是把老虎屁|股摸遍了,现在人生气了,他还留着,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惊蛰努力自我安慰,他这不是跑路,他这是……咳,为了让容九冷静!

现在怒气上头,肯定不能好好谈话,等冷静下来了,再谈一谈也不迟——

腰间一股巨大的力气拦住了他,生生将惊蛰勒得低叫了声,差点以为自己的腰要断了。

容九粗暴地捏住惊蛰的脸抬起来,强迫地咬住他的唇,连带着那怀抱都无比冰冷。

热切的动作,无法掩饰他身上的暴戾与怒气。

惊蛰的意识有些模糊,因为容九很少这么失控,不管是拥抱的力气,还是亲吻的血腥,都带着一种残忍的冰冷。

惊蛰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亲热,还是在互相吞噬。

他好像也咬破了容九的嘴巴,连带着,惊蛰破了口子的舌头,也被男人咬住,如同那是什么美味的佳肴。

惊蛰闻到了血味。

在他们互相撕咬的动作里。

比起人,在某一瞬,他们更像是两头兽。

“你……没有骗我……吧?”

惊蛰的声音淹没在血腥的吻里,几乎如同呓语,轻不可闻。

“……没有。”

那冷淡的话里,掺杂着怪异的热意,轻易勾走人的理智。

好像蛊惑人心的毒|药,蒙蔽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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