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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5 章 多事之秋(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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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放榜之后,秦放鹤等参与阅卷、监考的官员们开始轮休,但秦放鹤完全没有休息,而是跑去城外看实验田。

“……工科、算学加恩科,农科是不是也可以搞一搞?”回到京城搞专长的周幼青容光焕发,活像换了个人,“再者南部诸国气候湿热,不少种子都是那里来的,年前后就冻死一批,放在京城只怕种不出。”

都是新开设的什么“所”,没道理人家有的,咱们没有呀?

这还是你自己直接管着呢!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性子还挺急。

“种地的人好说,目前倒不需要那么多人手……”秦放鹤安抚道。

育种跟搞工程不同,是妥妥的水磨工夫,人不在多而在精。

除此之外,气候、土壤、水文等等,都至关重要。

这会儿东北黑土地还在辽人手里攥着,而海上运回来的好多种子都是热带亚热带作物,喜水喜湿,在北方根本种不出来,需要好好区分,投放到适合的水土进行验证。

望燕台城郊呢,就这么个自然条件,就算着急上火把擅长种橡胶树的农学专家拖过来,他也没招儿!

原本很多可以在高科技实验室进行的步骤,眼下受限于实际条件,只能用笨办法:实地投放。

看来还得找天元帝,看看能不能在全国各地设立代表实验田。

嘶,想法很简单,可如何实施,派什么人监管……想想就头疼。

秦放鹤素来注重养生,既然头疼,索性就不想了。

反正近期董门要低调行事,这种关乎江山社稷的敏感大事,就丢给皇帝陛下自己拍板吧!

正好注定了要孕育一大批名为“失败”的英雄母亲们,我不粘手,纵然到时候天元帝发怒,这邪火也烧不到我身上!

“你记着就成,”周幼青也知道急不来,“左右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得的。”

那指定记着。

秦放鹤点点头,又顺着田垄四处走着看,边走边看边问:“可缺什么不缺?大家伙儿日常吃喝用度都够么?中间可曾有人克扣?”

苦谁也不能苦科研工作者,这是原则问题。

周幼青就笑,“陛下亲自题匾,谁又敢不上心?都好,你可莫要乱来。”

对秦放鹤的做派,他也有所耳闻,知道这小子是真敢冲上面开口,生怕那句话没说着,转头天元帝跟前就多了一笔饥荒。

秦放鹤对他质疑的眼神相当不满,理直气壮道:“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乱来!我已经找到冤大头,不是,赞助商了!”

“什么商?”周幼青本能追问了句,又语重心长道,“子归啊,官商有别,许多事一旦牵扯上商人,后患无穷啊!你可莫要因一时艰难而入歧途!”

秦放鹤:“……不是,您误会了,不是商人,是知名不具热心乡绅!”

完全自愿!

“乡绅?这也罢了。”那就是前任官员及其家眷,周幼

青神色缓和,又不禁赞道,“终究是做过官的,当真令人钦佩。不知是哪里的哪位?又是如何知道农研所的?”

农研所虽成立了,但并未对外大肆宣扬,而就算知道的,也不大会把种地这种苦差事放在心上,所以外面了解的不多。

“呃……”果然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秦放鹤绞尽脑汁道,“这个么,现在还不便讲,来日果然过了明路,您就知道了。”

周幼青不疑有他,也就被混过去了。

农研所条件确实不错,各色米面时蔬是不缺的,中午秦放鹤还留下吃了杀猪菜。

猪头肉炖得稀烂,配着他前番送过来的酸菜,肥而不腻,美死了。

还有山下河里抓来的鲜鱼,加了豆腐炖出雪白的汤来,呼哧呼哧趁热吃,鲜嫩的豆腐和鱼肉微烫,鲜气儿顺着毛孔一个劲儿往外钻,鼻尖儿上都沁出热汗,别提多带劲。

另有一大锅卤味猪杂和尾巴棍儿,没多少油水,但格外有滋味有嚼头,秦放鹤一个人就吃了好些,带得周幼青等人也觉胃口大开。

据伙房反应,当天午饭多消耗了大半锅饽饽。

下午秦放鹤吃饱喝足回城,周幼青还不忘追着嘱咐,“这边什么都不缺,你千万不要在陛下跟前乱来!”

苍天可鉴,秦放鹤真没乱来,他足足观察了好几日呢!

以往每到冬半年,北方边关就要紧张,皆因北部游牧民族受限于自然环境,冬半年水草不丰,活不下去,就会南下劫掠。

但自从天元帝登基后,态度强硬,着实命人打了几场硬仗,叫敌人不敢妄动。

天元二十三年,北方大旱,辽人猖獗,伙同周边部族南下犯边,彼时大禄刚经过天灾,内外空虚,天元帝就发了狠,命探子深入草原,释放畜疫。

周边几个国家的牲口都遭了殃,牛马成片死去,几近绝种。

失去座驾,他们引以为豪的骑兵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又因为没了最大的食物来源,许多百姓被活生生饿死。

据说草原上、林海间,饿殍满地,哀嚎声日夜不绝。

而天气转暖之后,腐烂的人畜尸首又引发了新一轮瘟疫……

也就是从那一年起,北方诸国整体实力暴跌,几个小型部落更彻底从人类史上消失,而大禄朝获得了宝贵的喘息空隙,国力对比就此改写。

北方诸国逐水草游牧而生,灭他们的牲口跟灭国没什么分别,平心而论,实为下策,不可谓外人道也。

所以当年的事只有少数几位高层大佬知道真相,而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天佑我朝”“老天都看不下去,故而降下灾祸”的假象中。

当年也正是从汪扶风口中听到这件事,才让秦放鹤最终下定了变革的决心,敢于向天元帝循序渐进地输出各种理念。

因为这位君王的芯子就极其疯狂,极其狠戾。

若非祖宗定下什么“以和为贵”“以仁治国”的遮羞布,天元帝是真敢堂而皇之地发动灭国战争。

尤其去岁开始,高丽亦被温柔驻扎,以辽国为首的北方蛮族就更谨慎了。虽偶有小股牧民三五成群作乱,但大禄百姓有了防备,寒冬到来前南撤,他们也只好扑了个空。

抢不了大禄,又担心打了儿子,牵出老子,不好明着打高丽,但百姓还得想法子活下去,怎么办?

然后辽人就跟女真火并了。

这时候的广大北部地区,绝大部分都是不毛之地,每年就那么点儿产出,都是有数的。

养一百万人捉襟见肘,但如果杀掉对方的五十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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