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晋江独发,请支持正版-苏婉婉番外1(2 / 2)
他好矛盾,他好像很喜欢她,但又好像不够喜欢她。
*
南城珈山,拍莫晚楹杀青戏的地方。
苏婉婉这一整天都有点心神不宁,右眼皮直跳,头顶莫名笼罩了一层乌云。
她说不清为什么,直到她手机里进来一个陌生电话。
她挂断,手机再打,她又挂断,重复几次,连一旁的宣彤都感到奇怪,问她怎么了。
恰在这时,电话又一次打进来。如果是骚扰电话,在她连挂两次之后就该断了,她叹了口气,回宣彤一句:“没什么,我接个电话。”
刚将手机放到耳边,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立即让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开房车的门,走了出去。
“苏婉婉,别以为你换号有用,我有途径知道你的号码。”俞俏美的声音里含着十足的得意。
自上次号码外泄,苏婉婉已经换了新的电话卡,且十分注重保护隐私。她的所有商务都是宣彤在对接,她的私人号鲜少有人知道,俞俏美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拿到的?
按下心中疑虑,苏婉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毫无商量的余地:“不管你怎么知道的,你都别想敲我竹竿。”
“什么叫敲你竹杠?”俞俏美的声音往上拔了一个度,是她贯日里尖酸刻薄的语调,“你作为我的女儿,养活我和你爸爸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苏婉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这一辈子,哪里有过爸爸。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我就告诉你,你爸现在生了重病,上次找你要的五百万,只是医生说的大概的数字,后续还要养护和复建,你先打个一千万过来。”
“你等会儿。”苏婉婉的声音冷若冰霜,“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跟那个渣男在一起。”
“苏婉婉!别没大没小,那是你爸爸!”
“你疯了吗!”苏婉婉几乎是下意识喊出了声,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房车里的宣彤都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看了过来。
宣彤从来没见苏婉婉发过这么大的火。在她的印象里,苏婉婉一
直从容、优雅,对待一些事情的态度无比淡然。
苏婉婉的拳头捏紧,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在他人面前失态。她往一旁的山路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调整呼吸。
她本以为,她已经将心态调整得很好,再次听到俞俏美不可理喻的势利言语,她有自信漠视,外加送上冷嘲热讽。
但她大大高估了俞俏美,这个女人简直匪夷所思。
狗挨了打还知道长记性,她已经不能用好了伤疤忘了疼来形容,她没有自尊心。
“那个人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你那些年在我耳边都咒骂过他什么,你都忘了吗!”
“你肆无忌惮地因为这个男人一遍遍伤害我,攻击我,辱骂我,我从小到大没在你这里感受过一分母爱,结果在二十多年之后,你践踏自己的自尊重新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俞俏美,你把我当什么!我那些年经历过的都他妈算什么!”
苏婉婉的情绪瞬间被拽到崩溃的边缘,声嘶力竭地爆了一句粗口。
“你别这样说你爸爸。”俞俏美难得软一次语气,结果是在为这个渣男求情。
苏婉婉在这一个瞬间气到发抖。
路不自觉越走越深,苏婉婉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手中这个电话上。
暮色四合,因为高大灌木的遮挡,光线暗得很快。
一个黑色的身影走到她面前,她后知后觉地抬头。
晦涩的光线让她看不太清那人的面容,视野里一直有模糊的颗粒感,那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衣着俭朴但穿得整齐,但稍长且没有梳理整齐的头发出卖了他的邋遢,他像是特意来见什么人,刻意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但是长期不修边幅的生活作风在细枝末节处暴露了出来。
苏婉婉只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结果身后传来一句:“婉婉!”
声音传递过来,也被手机的话筒给收了进去,她听见手机传来俞俏美一句咒骂:“靠!他怎么没跟我打招呼就去找你了!”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很大。第一,俞俏美知道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谁;第二,俞俏美一直都知道她的位置。
苏婉婉的手一抖,手机直接砸到了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转过来看向那男人。
太阳在天际线下沉落,留下的余晖尽数被幢幢的树影吞没,她眯起眼睛去看男人的五官,在他逐渐苍老的容颜中,勉强想象出他年轻时候的样子,五官立体,双眼皮,是俞俏美会痴迷的花美男类型。
“婉婉,我终于见到你了。”男人快步朝她走来。
陌生却亲昵的称呼瞬间让苏婉婉起了一身不适的鸡皮疙瘩,她沉沉喝了一声:“你别过来!”
那男人停住,但眼神里的欣喜满溢到狰狞的程度,在这燥热的气候下,苏婉婉只觉得止不住地发寒,整个胸腔剧烈颤栗。
“婉婉,我是你爸爸。”男人裂开嘴对她笑。
在俞俏美的电话里,这个男人生了重病,但是他此刻健健康康地站在
她面前,像一个目的不纯的恶鬼。
苏婉婉不知道俞俏美当年是被下了什么蛊,才会对这样一个男人死心塌地。他的这个笑容除了让她感觉到恶寒想吐之外,再无别的感受。
“你跟俞俏美之间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苏婉婉咬紧下颌,脖颈处绷得紧实,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给出警告,“我不管你们通过什么途径买到了我的行踪,我只警告一次,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直接报警。”
男人忽而大笑,那层粘在他脸上岌岌可危的伪善剥落,露出本来凶恶的面目。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这种大明星最怕的就是身败名裂,你今天乖乖给我打钱,我就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否则,”男人咄咄逼近,“我要让整个剧组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贱东西!敢跟老子叫板,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孝敬老子!”
苏婉婉尖叫地甩开对方抓过来的手,转身就跑。她身上还穿着今天的戏服,蹁跹的广袖留仙裙,头上朱钗琳琅满目,这样华而不实的装扮拘束着她的动作,跑起来不得不提着裙摆,很快就被追上。
她被蛮横地揪着头发,毫不留情的力度扯住了她的头皮,有朱钗被甩到了地上,男人另一只手牢牢钳住她的手臂,相较悬殊的力气让她全无反手之力,只能徒劳地挣扎。
男人一边动手,一边污言秽语地咒骂,面对流着自己一半血的骨肉,粗鲁得令人发指。
绝望和无措将苏婉婉死死捆住。
混乱之际,她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身边闪过,紧接着,一个带风的拳头径直朝男人脸上招呼过去,他痛骂一声栽倒在地上。
苏婉婉骤然间被松开,重心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惶恐不安的抬头,看见了周聿泽颀长的身影。
晦暗的暮色将他的身形轮廓裁剪成漂亮的剪影,他像发怒的猎豹,身姿敏捷,出手狠辣,没有给男人求饶的机会。
“哪来的狗东西,也配碰她一根手指头?”周聿泽恶狠狠揪住了男人的衣领,他显然误会了眼前的情况,把对方当成了想对她行不轨之事的暴徒。
在这乱糟糟的当口,苏婉婉恍惚之间想起了高二那年被校外混混缠上的事,差不多的狼狈,差不多的黑天,少年一脚踏碎沉沉的暮色,改写了那天回忆的底色。
她其实很惧怕回想起这些事。回忆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它如同一个滤网,一遍遍将往事颠簸筛滤,筛掉丑陋的岩土,只留下璀璨的宝石。
她的比较和心机是丑陋的岩土,而周聿泽是那颗被千锤百炼的宝石,在她的回忆里越来越明亮。
她并不想承认,被她舍弃的,或许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爱过她的人。
男人落荒而逃,周聿泽站在她面前。
苏婉婉从乱飞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缓缓抬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轮廓,唯有一双眼睛清亮,如同迷雾之中带来希望的火盏。
她在冰冷的人世里踽踽独行太久,遇到的尽是腌臜的人和事,这么多年
来,唯有他,一身干净,眼神赤忱。
或许是苏婉婉此刻的表情过于脆弱,自她回国以来一直对她冷言冷语的周聿泽软下了声音,在她面前半蹲下,安慰她:“苏婉婉,别怕。()”
她的眼泪难以自控地流了下来,身体先于理智将他抱住:“周聿泽,你怎么才来啊。⑩()⑩『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我以为你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这辈子都不会回头。
周聿泽的身体很明显僵住,仿佛是对这个拥抱潜意识的抗拒,苏婉婉几乎是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力度和反应,将他抱得很紧。
“我脚崴了,对不起。”她颤着声音,撒了谎。
周聿泽将她抱起。
苏婉婉在他怀里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植物的冷香,很陌生的味道,仿佛是在提醒着她,她并不属于这里。
一会儿就好,让她任性一次吧。
她自我麻痹地闭上了眼睛,贪婪地沉醉在片刻的安逸里。
一路折返回到剧组,上了送往医院的车。看到这一幕的所有工作人员默默地对视了一眼,表情讳莫如深。
苏婉婉看在眼里,她知道所有人都在想什么,可是她满目疮痍的心境,顾不上别人的心情。
上天抛下机会的时候,从来都是给她两难的抉择。
九年前,要她在前程和周聿泽之间选,她选择了前程。
九年后,要她在道德和周聿泽之间选,她想选周聿泽。
“姐,你没事吧?不要吓我。”送往医院的房车上,宣彤跟了上来,一脸紧张。
“没事。”苏婉婉摇头,可声音却还在打着颤,“遇到了极端粉丝。”
她不可能将那男人的身份说出来。她并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有血缘关系,就算有,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正如在她漳州时,班上没有任何一个同学知道她的家境一样,这是她恨不得埋进土里希望永不见天日的秘密。
到达医院,他们走了vip通道,在医院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直接进了急诊室,有人前去通知医生过来问诊。
周聿泽将苏婉婉放在了问诊的椅子上。
导演助理和几个剧组的人跟过来看情况,苏婉婉的两个助理也在,他们默契地退到了一边,给周聿泽和苏婉婉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这样的自觉让周聿泽察觉到了异样,众人似乎默认了什么,让他的眉头不安地蹙了起来,他条件反射朝西服内里的口袋摸了摸,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他看向旁边的宣彤:“可以借一下……”
“周聿泽。”苏婉婉蓦然伸手攀住了他的手腕。
大概能猜到他想要找手机,几乎没有一秒的犹豫,她下意识就去打断他的话。
纤瘦白皙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腕骨,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样。
周聿泽似乎感受到了力度,目光凝在她的手上。
苏婉婉的上身还在微微颤栗,这份颤栗通过手指传递给了周聿泽,他的目光缓缓挪了过来,她的发抖转移了
() 他的注意力。
苏婉婉不清楚身体的反应为什么会持续这么久。或许是那个自称为父亲的男人毫无预兆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无法接受,或许是不能够理解俞俏美为什么会对这种男人死心塌地,或许是对自己年少时遭遇的苦难感到不值,或许是她心里的恶魔趁着她心防被攻陷之际,肆无忌惮地做着违背道德的事,由此产生的负罪感。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眼睛里含着呼之欲出的眼泪:“我有点冷。()”
从来都倔强的人,在这一刻露出了小猫一样可怜兮兮的神色。
周聿泽第一时间抬手摸到了西装的纽扣,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改变了注意,转身对宣彤说道:“给她拿一件外套。?()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宣彤似乎不太理解他为什么故意忽略这么明显的暗示,选择让她去拿一件外套,表情愣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出了门,朝停车库的房车走去。
一抹苦涩从舌尖向整个味蕾蔓延开来。苏婉婉知道,理性的周聿泽已经回来了。
“你们出去吧,人太多了。”苏婉婉将问诊室内的人都支了出去,但她的手还牢牢地攥住周聿泽。
不算大的问诊室里,只有她和周聿泽两两相望。
“他们好像误会了。”周聿泽先开了口。
“是他们误会了,还是你没看清自己的心?”苏婉婉看着他的眼睛问。
苏婉婉罕见地在周聿泽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刹那间的空白。
空气中有几秒钟的寂静,周聿泽低头捏了捏眉心,似乎有点头疼:“情况没有这么复杂,我看到你有困难,所以出手了。”
“你就打算这么解释给莫晚楹听?”
“她会理解我的。”
“她怎么理解你?”苏婉婉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捏了捏,这是她在紧张的时候下意识的习惯,“没有一个女生会理解对别的女人好的男友,我回国之后,你对我有多冷漠,她都看在眼里,她从来不知道我们曾经有过交集,她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结果今天的事件完全颠覆了她的印象,她会怎么理解你之前的行为,你觉得她会接受吗?”
周聿泽没有立即回答。
“我很感谢你今天救了我。”苏婉婉的声音颤得厉害,她用手揪住了心口处,长时间不受控制的颤栗让她上身肌肉紧绷到疼,“可是周聿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有想过吗?”她盯着他的眼睛,“你如果心里没有我,你的所作所为,按照你的性格,你觉得合理吗?”
周聿泽张了张口,声音有点哑:“你要是出了事,就是剧组的安保措施没有做到位,整个剧组都有责任,我是投资方,难辞其咎。”
“你这个理由,连我都说服不了。”苏婉婉深吸了一口气,“我理解你现在很想给莫晚楹打电话,你想将今天的事情解释清楚,你不想让她误会,可你根本还没看清你自己的心,你让莫晚楹如何原谅这样的你?你知道伤一个女孩最深的是什么吗?是不确定和反复伤害,女孩原谅一个人的次数是有限的,没有深思熟虑,就不要轻易做决
() 定。”
恰在这时,姗姗来迟的医生推门而入。
“哎呀,受伤了就要尽快治疗啊,两个人有什么事情没解决完的,等我看完再说,你们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将仪器卡好在耳朵,坐在苏婉婉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将捂着胸口的手放下来。
周聿泽将手插入裤兜,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脸色阴沉地准备走出去。
苏婉婉的余光尾随着那道离开的背影。
“周聿泽!”她出声喊住他。
突如其来的叫住声把正准备将听诊头放到她心脏位置的医生吓了一跳,长了皱纹的眼睛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周聿泽的背影停住。
“在没想清楚之前的任何回应,在未来有可能变成变本加厉的伤害,你要不要给自己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她的脸没有转过去,只是盯着眼前医生的白大褂,“这样对三个人都好。”
还这么复杂啊。医生的眼神意味深长。
周聿泽不置可否,拐出了诊室,关上了门。
苏婉婉失望地垂下视线,说不清是不甘,还是为刚才的请求感到羞耻。
她明明无比唾弃俞俏美的恋爱脑,之前也一直将事业放在首位,贯彻得彻底,不知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冲动得变成了让她唾弃的那一类人。
医生将听诊头放在她心脏的位置:“姑娘,你心跳太快了,放轻松。”
苏婉婉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心跳反而跳得更快,仿佛有一只暴躁的兔子在心房横冲直撞,让她连呼吸都疼,脸色煞白。
“你别紧张,放轻松,没什么事的。”医生见她状态更糟,脸上表情更认真了一些,循循疏导着她,却收效甚微。
医生凝重得皱起了眉头:“你今天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可以说说吗?说出来有助于你排解心情。”
冷汗从苏婉婉的额头上渗出,她的声音微弱:“没有。”
……
十几分钟后,医生给出意见,她今天受到的情绪刺激过大,建议她挂精神科找苏医生,做一次心理咨询。
苏婉婉步履缓慢地从诊室出来,意外看见了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的周聿泽,脸上神情凝重,瞥见她,转头看了过来。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讶异的神色出现在苏婉婉的眼中。
“医生怎么说?”周聿泽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苏婉婉抿了抿唇,悄悄掐住了指尖。
医生也从问诊室走了出来,看见还杵在门口的苏婉婉,又看了看周聿泽,说道:“我正好去找苏医生,你跟我来吧。”
苏婉婉点点头,朝拿了外套上来的宣彤和剧组人员叮嘱了一句:“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别跟过来。”
虽然现在的人去见心理医生不算什么大事,但剧组的人在,以讹传讹,不知道会编出什么样的故事。
宣彤仍是担忧,但是涉及到病情隐私,她也不好追问,只好点了点
头,将外套递了过去。
苏婉婉披上外套,跟着医生从周聿泽的身边走过。
“苏婉婉。”周聿泽叫了她一声。
苏婉婉目不斜视,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医生却突然停了脚步,转头对苏婉婉说:“最好有一个人陪着你。”
这句话虽是对苏婉婉说的,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周聿泽身上。
显然,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应该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周聿泽落在苏婉婉脸上的目光有些疑惑,也有些深重,最终他站直了身躯,迈步跟了上去。
苏婉婉内心无比挣扎,在拒绝他跟着,与默认他跟着的两个念头中来回拉锯,犹豫间,他们已经离开了急诊楼,去了神经科的楼栋。
周聿泽抬头看见指引名牌上写着“神经内科”、“心理科”的文字时,眉宇间的神色更加糟糕。
苏婉婉走进了苏医生的问诊室,周聿泽等在外面。
苏医生是位女性,面容和善,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以一种朋友的姿态跟苏婉婉聊天。
但苏婉婉的防备心很重,很难做到打开心扉,导致问诊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医生的建议是留院观察几天,她的情绪过度紧张,容易诱发别的疾病。
她拿着医生写给她的病历单,打开门看见周聿泽静默地坐在休憩的椅子上,勉强控制住的情绪又一次爆发,眼泪疯了一样冲破堤坝,她当即蹲在地上大哭。
她忽然觉得人生一团糟,千疮百孔的家庭,势利到丧失人性的亲生父母,将刀尖对准她悬而未稳的事业,还有随时都有可能回到原本生活的周聿泽,她的身边连一个诉说痛苦的人都没有,明明她那么努力,尝尽百苦,兜兜转转回国,发现手里握着的是流沙,功名利禄,良人挚友,随时都有可能从她的指缝间溜过去。
苏婉婉的反应把医生和周聿泽都吓了一跳,医生马上开了一剂镇定药让她服下,给她安排好了床位。
看到陪在一旁的周聿泽,苏医生当即叮嘱他:“病人的情绪随时濒临崩溃,你最好一直陪在她身边。”
周聿泽没有应答,只是看了一眼正仰头吞药的苏婉婉。
“你有她父母的电话吗?可以将人叫过来一起陪着。”苏医生提出建议。
谁知话音刚落,刚才还乖乖吃药的苏婉婉尖叫一声,直接将杯子摔得粉碎,玻璃破碎的声音尖锐骇人。
苏婉婉的状态奇差,在亢奋和抑郁两种极端中来回暴走,这一天将医生和护士弄得人仰马翻,周聿泽哪里也去不了,只能陪在一边查看情况。
第二天,苏婉婉的情况好转了一些,但心跳还是过快。
第三天,心跳频率趋向正常,她的精神也镇定了许多,脸上恢复血色。
吃过抑制药后,她坐在床上眼神放空,周聿泽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脸色说不上好看。
难得见她吃过药之后没有立即睡觉,周聿泽先打开了话匣子,叮嘱:“以后不要一个人走夜路。”
他以为她是险些被极端粉丝侵犯才导致的情绪应激,苏婉婉将错就错,并不打算纠正他。
她曲起双膝,将脸埋在膝盖上:“我感觉人生不会再好了。”
周聿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连独闯美国的勇气都有,眼下这个算不了什么。”
连安慰人都这样硬邦邦的吗?
他好像对她的胆色一直有一种自信,难道是她当年一走了之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刻骨铭心?
苏婉婉哑然,半晌,她将太阳穴枕在膝盖上,露出半边脸看他:“周聿泽,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特别勇敢?”
“这世上找不到比你还要勇敢的女生。”
他这话估不准是真心实意,还是揶揄,但在眼下这种情况,大概是真心话。
苏婉婉兀自笑笑,问了一个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问题:“是因为相信我足够有胆,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没有去美国找过我,是吗?”
旧事重提,周聿泽回想起当年的心境,发现也并非很难说出口:“你将我所有的打算都看破,还是决定远赴美国,说明在你心里,机会比我还要重要,我佩服你的勇气,也尊重你的骄傲,骄傲的人从来不会回头。”
苏婉婉听出了弦外之音,她盘腿坐在床上,与他对视:“你想清楚了,对吗?”
周聿泽站了起来,脸还是那张脸,却不知为何,苏婉婉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与记忆里的少年重叠的痕迹,在她面前的周聿泽,已不是她的故人。
他提醒她,骄傲的人从来不会回头。
不会回头的,除了她苏婉婉,还有他周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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