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90(1 / 2)
十年前的天空,同十年后一般澄澈。
蒲又崇漫不经心地站在街上,脚边,勖北壬蹲在那里,嘴里叼着只烟,痞里痞气地问他说: “蒲三,任务目标还没来?"
蒲又崇没理他,耳机中,贝多芬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勖北壬,你少说话,别打扰蒲三。"
勖北壬“啧”了一声: "小五,你也太偏心了吧,我问句话,你也要出来护着他?"
贝多芬没搭理他,语调温婉地和蒲又崇说:“已经追查到他们的下落了,就在离这个街区半公里的地方。"
蒲又崇这才开口,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身量初初长成,长腿细腰,浓眉的眉眼,哪怕在异国街头,也令人每每侧目,可他的声音,却远比日后更为冷淡。
“知道了。”
贝多芬有些不高兴他说话总是这么言简意赅,忽然惊讶道: “他们好像要跑。”蒲又崇这一趟,是替姑祖奶奶来的。
姑祖奶奶嫁的男人在蒲家人眼里不是什么正经人,多个国家到处流窜,接私活接的总被追杀。
蒲家世代诗书传家,哪里受得了这个,姑祖奶奶索性和蒲家断了联系,跟着这个野男人浪迹天涯。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次疏忽,姑祖奶奶再也没了丈夫。蒲又崇那时才八九岁,被送来姑祖奶奶身边,陪着她免得她寻了短见。
到了才知道,姑祖奶奶和姑祖父收养了一大群孤儿,世界各地什么血统的都有,联合国都没他们这么团结。
姑祖奶奶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继承了亡夫的遗志,继续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还把收养的那群小萝卜头都教的天不怕地不怕。
蒲又崇不理解,但是尊重,也总是被拽过来一同拉练。
这次的活儿不怎么困难,大户人家的私生子被绑架了,他们的目标就是把人毫发无损地救回来。这不难,之前也干过。
蒲又崇他们不过一个多小时,就锁定了绑匪地点。可没想到,这群人却好像要撤离了。
蒲又崇微微皱眉: “有人打草惊蛇?”
勖北壬看着吊儿郎当,这种时候却很稳妥: "不是我们的人。"那就是有路人搅进来了。这是所有任务里,最麻烦的
一种。
救援对象平白无故增加,拿到手的钱却没那么多。
勖北壬啧啧道: "真是亏了。"
蒲又崇却已经戴上墨镜: “走了。”
他言简意赅,勖北壬连忙跟上去,嘴里还忍不住犯贱: "蒲三,你总这么少的话,我真想知道,等你娶老婆了,还会不会这么拽。"
贝多芬忍不住说: "蒲三才不像你,天天惦记着女人。"
“惦记女人怎么了?”勖北壬故意逗她, "你做我老婆,我一辈子对你好。"贝多芬不说话了,勖北壬也不尴尬。
旁边蒲又崇看了地图,示意说: "把他们往郊区引。"南法的市区,街道狭窄,很容易伤及无辜。
贝多芬应了一声,柔声嘱咐说: "蒲三,一路小心。"
蒲又崇没回话,反身上了机车,长腿斜挎在地上,二指一拂,落下护目镜。油门轰鸣向前,耳机里,贝多芬又说: “他们有人质。”
"几个?"
“一大一小两个,都是女性。”
呼啸的风声灌入耳中,蒲又崇说: “分头行动。”这就是他要单独行动的意思。
贝多芬有些着急: “你一个人怎么行……”语音却已经被挂断了。
贝多芬急得跺脚: "勖北壬,你怎么不拦着他!"
勖北壬骂了一句: "我能拦得住他?"
蒲三这个人唯我独尊惯了。他想干的事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渡轮最下层的货舱中。
蒲又崇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拂过他的额头。
他猛地抬手,扼住了这人的手腕。手腕极为纤细,握在掌心,几乎有种将要被折断的错觉。
蒲又崇抬眸,借着舱中昏暗的光线,看到了一张雪白的面孔。
侧边墙上,排气扇中透进一线幽蓝色的亮光,漂浮的尘埃,在光柱中,如同闪烁着不定的星芒。
少女的面容秀丽,柔美至不可思议,浓黑的眼睫,似是振翅的蝴蝶,
轻盈地落在桃花形状的眼上。
哪怕是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刻,她的容貌依旧给人一种震慑般的触感,光艳流丽,美得几乎令人失语。
蒲又崇凝视她一瞬,竟无法移开视线。
她倒抽一口冷气,试探着用英语和他说: “能先放开我吗?”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腕。
手指微微松动,却已经在那凝霜雪般的腕子上,留下了几道红色的指痕。蒲又崇冷声问她: “你是被他们绑来的?”
少女回答说: “是,你也是被绑来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后面才发现,你好像是被打晕过去了。”
刚刚蒲又崇孤身一人追查到那伙绑匪的时候,发现他们似乎并不只是为了绑票勒索。他假意被俘,一方面是想要查出他们的真实目的,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找到被绑人质的下落。
蒲又崇没有将这些告知少女,只是淡淡道: “这里除了你,还有几个人?”
“还有蓬蓬……她是住在法国的华裔,也被绑来了。”少女小心地试探说, “我看你长得也像是亚洲人,你是中国人吗?"
蒲又崇应了一声,少女又问: “那你会说中文吗?”蒲又崇有点嫌她烦,可看她看着他的眼神闪烁,似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蒲又崇看到她嘴角一块淤青,就知道她一定吃了苦头很害怕。到底还是用中文说: “会。”
"太好了。”少女终于潋滟一笑, "你果然也是中国人。别害怕,我家人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
蒲又崇“嗯”了一声,少女又递给他一块手帕。
手帕柔软,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少女见他不接,索性半跪在他面前,伸手探向了他。
蒲又崇下意识又握住她的手腕,她“嘶”了一声,解释说: "你额上破了皮,我替你擦干净。"这只是小伤。
若是平常,蒲又崇肯定不会让人碰他。可鬼使神差,他松开了手,甚至还说: “我看不到。”
“我知道,我来替你擦。”
少女凑近他,小心翼翼地将他额上那块伤痕旁的血迹擦干净了,又微微撅起嘴来,轻轻地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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