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2 / 2)
他用一部落后的手机,花掉攒了半年的积蓄,杀出重围,买到两张看台票。
而在按下“购买”按钮的那一刻,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他能抢票成功,就在演唱会结束后勇敢一些,试着向顾轻言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吧。哪怕可能被疏远,哪怕对方可能根本不相信,他还是想说。
支付成功时,楚山野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推开门就想和顾轻言分享这份喜悦,可紧接着就看见顾轻言被亲哥困在墙角告白了。
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楚皓因为父母的宠爱,总有底气做他不敢做的事。
那两张看台票最后被他原价转给求票的粉丝了,而从那以后,楚山野再也没看过一场演唱会。“队长,怎么了?”童然见他不说话,有些疑惑: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楚山野回过神来: "没什么,演唱会几点开始?"
"七点半,H市体育场,坐地铁三号线就能到,”童然说, "这之前你可以去逛逛,我们六点半在三号线出口等你。"
楚山野“嗯”了一声,垂眸将自己刚刚敲下的字一个个删除,重新写道: "今晚主办请我们听演
唱会:P"
顾轻言这次回得很快,连发了三个问号。
【哥】:你们的福利也太好了吧!
【哥】:我也想去[小猫哭哭jpg]
楚山野唇角翘得越来越高: “我给你拍视频好不好?”
"不好,”顾轻言罕见地在他面前露出了几分小脾气, “和现场不一样。"“那就等他们再来X市,我请你看好不好?”
楚山野想象得出顾轻言的样子,眸中笑意更甚。
他其实很想说自己五年前就动过请顾轻言看演唱会的心思,说那天抢票时自己和自己约好的承诺,可话涌到嘴边,又被他用力地咽了回去。
不圆满的过去还是不说了。
还是享受当下比较重要。
楚山野叮嘱顾轻言好好吃饭,学习别太累,聊了几句后走出了演播厅的大门。
今天是个好天气,这会儿才下午四点多,太阳落到了高楼之后,将云层照成了橙红色。
他下意识地抬手向阳光照来的方向伸去,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想抓住太阳,半晌却被自己的举动逗笑了。
楚山野低头向场馆外走去,路上的小石子要踢一踢,非得踩着路边划好的线向前走,歪歪扭扭地,像在过独木桥。
他只是很开心,开心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像所有动作都无法表现出他现在的心情。
H市好像有什么让人变好运的魔咒。几年前他在这里和顾轻言错过,几年后他站在这里,和顾轻言东南西北地瞎聊一顿,聊天气,心情,喜欢的乐团,以及晚上吃什么。
就好像时间格外怜悯他,给了他机会将前几年H市的擦肩而过,甚至最开始那场没看的演唱会也一起补偿给了他。
这样很好,楚山野想。
***
晚上六点半,NGU俱乐部来H市的几人在地铁出口集合,被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带着从一个侧门进了体育场。
所有演唱会都会给记者或是一些明星留位置,NGU借了运动会的光,才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
体育场给他们安排的位置视角还不错,不算近也不算远,恰巧能看清大半个场馆。杜兴贤第一次来听演唱会,好奇地扒着栏杆往下望,被楚山野提着衣领揪了回来。
“三层楼高,你小心点,”楚山野说, "小心一头摔下去。"杜兴贤“嘿嘿”地笑了下: “我这不是没看过演唱会,特别好奇嘛。”
>他说完话后又低头摸出手机: “我得临时抱抱佛脚,人家请我们来看演唱会,我得会唱他们的歌才行。"
体育馆里的网不好,还没等杜兴贤查完,整个场馆里的灯就倏地暗了下来。舞台上的灯光变成暗红色,很有层次感的音乐四面八方潮水似的涌来,将人层层围困在里面,好像某部奢华电影的开场。
而在开场前还要查人家代表作的杜兴贤这会儿已经抓着荧光棒嗨了起来,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唱,成了他们这个区域蹦得最欢的一个。
这种运动估计要比俱乐部安排的体育锻炼强度更大。
楚山野看着眼前由荧光棒组成,随着人们动作而起起伏伏的灯海时,忽然又想起了顾轻言。如果顾轻言也在这里就好了。
如果那样,那么几年前扎在他心底的那根刺也是时候拔出来了。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这首歌结束后场内的音乐由激烈变为舒缓。杜兴贤好像还没蹦够,有些遗憾地“啊”了一声。
"好久没看星星了。"
主唱温柔的声音响起: "把全世界的灯灭掉,我们看星星好不好?"
他好像会魔法,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荧光棒果然都熄灭了,全场陷入了一片静谧的黑暗。“有带手机吗?"主唱说, "拿出来,打电话给你喜欢的人,我唱《温柔》给他听。”[1]楚山野身边的人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而他也垂眸,指尖有些颤抖地按下锁屏的密码。
"啊啊啊为什么没有信号啊我靠!"杜兴贤在他身边张牙舞爪, "你们谁有信号?"
有人拨通了,但确实是少数。
楚山野看着那个绿色的拨号键,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他汗津津的手捏着老式三星,紧张地等待整点的来临。
那时他想到了什么来着?如果抢到票,就在演唱会结束后和顾轻言告白,对吗?
现在呢?
《温柔》的前奏响起,像柔软的蓝色潮汐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楚山野忽然鼻子发酸,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好像等这一刻很久很久了。
他看见在黑暗中,当年那个阴差阳错没去看演唱会的男孩孤零零地站在
远处,用艳羡的目光望了过来。
现在呢?
如果拨通了,就正式向顾轻言告白好吗?
在按下拨通键的一瞬间,楚山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缺氧。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近乎祈求地望着舞台上站在光里像小神明一样的乐团主唱。似乎听见了他的祈祷,听筒中传来了“嘟嘟”的声音。然后,电话被人接通了。
“喂?”顾轻言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 "你是……"楚山野这才想起来他们并没有存过彼此的电话号码。他害怕这通电话被顾轻言挂断,语气急促道: “哥,是我,你听得到吗?”
"楚山野?"
顾轻言听见对面的背景音嘈杂,而楚山野的声音好像也有些不对劲,心下一紧: “你遇到什么事了吗?我……"
“哥,你听。”
楚山野又哭又笑,再也抑制不住声音里的哽咽:“是《温柔》,是《温柔》。”
顾轻言怔住了。
信号依旧不好,断断续续的,但他依旧听清了那熟悉的旋律。"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明明是想靠近,却孤单到黎明。""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那爱情的绮丽,总是在孤单里。"
“再把我的最好的爱给你。”[2]
音质很差,模模糊糊的,顾轻言却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夏天。他午睡醒来,发现楚山野正坐在窗台边,耳朵里戴着耳机,腿一晃一晃地叩着墙。
顾轻言正要责怪他这样的动作太危险,可耳朵里却被人塞了一只耳机。"好听吗?"楚山野扬起眉问他,眼中藏着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耳机里的人声青涩,似乎带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倔强,又似乎在因为什么而感到忧伤,让人好像被带入了某个特定的模糊而湿热的夏天。
顾轻言听了一会儿,点点头: “好听。”
他说完后忍不住又道: "你找的歌还都挺好听的。"
楚山野似乎很受用,微微眯起眼,从窗台边轻巧地跳到地板上站好: “这首歌叫《温柔》,告诉你了,
不谢。"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留顾轻言一个人在原地,看见下午三四点的阳光透过窗帘缝落在地上。
后来顾轻言阴差阳错地爱上了这个乐团的其他歌,《温柔》很少再听,一次偶然听到时,随手点开了歌词。
这应该是首看似洒脱放手,但实则满是悲伤和遗憾的歌。
那会儿他没意识到楚山野小小年纪为什么听这么难过的歌,也像那首《等你下课》一样没有意识到楚山野好像在通过这首歌想告诉他什么。
而现在,一切好像都有了答案。一个沉默而长情的答案。
楚山野动了动唇,尝试了几次后,才在一遍遍哀伤的“我还你自由”中试着发出声音: “哥,你听到了吗?是《温柔》。"
“他说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喜欢的人,把这首《温柔》唱给你听。”
"哥,我喜欢你,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你……愿意接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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