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2 / 2)
就在聂渝泽担心初七亲生父母那边的人时,远在西北戈壁的梁安娜一家在经历两年多兢兢业业的工作后,总算获得了给外界通信的权利。
寄出去的唯一一封信便是去往玉带的。信里还包含了一张汇款单,是这两年攒下的。
"不知道珠珠还记不记得我们?"
寄完信,梁安娜神色忐忑。她也不知道应该盼着宝贝女儿记得他们?还是不记得更好。
若是记得,小孩子说话做事想不到太全面,若是时时问起他们,会不会惹得虞同志夫妻俩不痛快,从而影响她和养父母之间的感情?
可若不记得,平心而论,梁安娜心里也难受得紧。
“记不记得有什么打紧,只要珠珠过得开心就好。放心吧,既然表哥说了收养珠珠的那家人人品好,咱们就不要想太多,以后
总有跟女儿团聚的一天。"
黎骏牵着妻子的手,看向外面。天空湛蓝,满目黄沙,入目之处连绿意都少得可怜,可好歹是有的。
“安娜,我们在做一件正确的事,等珠珠长大我相信她也会为咱们鼓掌!”
所以,不要悲伤!
也不要难过!
"……
.嗯。
梁安娜的信没有寄到玉带派出所,而是直接寄到了小白山。收发室一瞅信封上写着虞翠翠的名字,诶呀一声。
"怎么了,老张?"
"这信是寄给虞翠翠的,可虞翠翠和章工早就调走了,这信咋办?""就像往常那样跟那一堆没人领的信放一块呗。"
"不好吧,万一是找章工他们有急事呢?听说章工家里官儿挺大的,万一这信很重要……"这么一讲,先前说话那人立马改了口:“那交给章工的老领导秦所长,或者厂长吧,他们应该能联系上人。"
"对,给秦所长。"
守卫室这边没出纰漏,只是研究所那边不让人靠近,便把信送到了他家。收信的是黄婉音。
黄婉音见收信人是虞翠翠,有些好奇是谁寄的,又写了啥,再三犹豫挣扎后,她忍住了拆信偷看的冲动。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咚咚——”
黄婉音被乍然响起的声音惊得抖了一下。
手里信封掉落在地,她手忙脚乱捡起信随手放在茶几上,吁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好到处的笑,才去开门。
“巧慧?你咋来了?”
门外严巧慧亭亭玉立,手里拎着一盒月饼。见到黄婉音,先是牵起嘴角笑了下,而后似乎觉得笑起来很勉强,她又略敛了敛。
"黄阿姨,我,我想问点事儿。"
黄婉音“哦”了声,有点诧异,但还是将门彻底打开了: “啥事啊,来来来,进来说。”语气极热情,亲切,这让严巧慧心里的不安稍稍褪去。脸上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好。”
两人坐下,黄婉音先倒了杯红枣泡的开水,慢慢在严巧慧对面坐下: “咋啦
巧慧,是遇到啥难处了吗?"
严巧慧似是难以启齿。
黄婉音瞧出了点端倪,也没催,只是静静喝水。"黄阿姨,男人打媳妇儿归你们妇联管的吧?"
严巧慧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黄婉音错愕,抬头看她,就见严巧慧将披散的长发撩开,左眼眼角好大一团青黑。
"这……这是贺家暨打的?"
贺家暨是副厂长贺定波家的老二,贺定波是别处调来的,顶的文瑞昌的位置。贺家来了没多久,老二贺家暨就看上了严巧慧。
对她发动了猛烈的攻势,追求的架势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厂里就没人不知道的。这俩条件也的确很般配。
严巧慧端庄秀气,贺家暨高大帅气,一个是工会主任的女儿,一个是副厂长的儿子,从样貌到家庭,谁都要说一声登对。
这样一对金童玉女,结婚一年不到就动起手来了?
黄婉音简直不敢相信。
严巧慧低下头,好一会才低低“嗯”了一声。"你爸妈知道吗?"
黄婉音自觉这事应该回家找父母告状。
毕竟两家家境差不多,不存在谁高攀了的情况,只要老严两口子出面,贺家只要不想两家闹崩,肯定会压着贺家暨负荆请罪。
他亲自到严家接严巧慧,严巧慧不就面子里子都有了吗?
黄婉音这种想法不能说错,虽然在妇联工作,可她就是一个高级泥瓦匠——
和稀泥和惯了!
她这般想,也就这样说了,可这绝对不是严巧慧想听到的答案。
“黄阿姨,妇联不就是要给女同胞们做主的组织吗?如果出啥事都让人回娘家求助,还要妇联做什么?"
黄婉音被堵得够呛。话是这样讲,可这小严语气也太冲了!
登时,她就垮了脸。
不咸不淡道: “巧慧啊,不是黄阿姨有意推诿,两口子打起架,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说贺家暨打你了,那你还手了吗?"
严巧慧脸色变了变,抿嘴,倔强地回看着黄婉音。那就是互殴咯!
黄婉音心里就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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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他打你,你打他,你们为啥打架啊?"严巧慧别开脸,看着屋外开得如火如荼的鸡冠花,不欲详说。
黄婉音占了理就容易不饶人。
语气关切但又透着强势: “你既然找我拿主意,那究竟出了啥事你总要说明白,否则万一好心办坏事,对谁都不好,你说对不对?"
“他听人讲——”
严巧慧迟疑片刻,决定把贺家暨犯疑心病的事说出来。
可刚说几个字,眼角余光就瞥到桌上的信,信封上大喇喇的写着"虞翠翠(收)"这几个字刺痛了她的眼。
"黄阿姨,你……"
黄婉音听话听半截,没懂严巧慧咋不继续说了,就见她目光落在茶几上。
她怔了怔,笑道: “收发室刚送来的,你也知道渝州是你秦叔叔的得意门生,所以这信就送到我们家了。"
"……对,章同志跟你们家关系好。"
想到章渝州一家调到京市后,不只是外人,连爸妈都忍不住用惋惜的目光看她。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啥话都说尽了。每每当大家用那种“她错过一万块”的眼神看她时,严巧慧就如芒刺背,满满的难受。
“黄阿姨,章同志的父亲,官儿真的很大吗?”
厂里的舆论传来传去,有说章渝州家世好的,也有说那是传言,不真实。
因研究所本质上不归厂里管,只是挂靠,因此工会这边不清楚那些研究员的背景。严巧慧好奇,不过人家媳妇孩子早都有了,她着实找不到理由去打听。
况且,她也有自己的骄傲,章渝州没看上她,便是她从前有那么点意思,也早没了。至少,在决定嫁给贺家暨时,她满心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以为未来的日子定会幸福快乐。只是没想到,贺家暨就因为听说她和章渝州相看过便大发脾气,还动了手。
严巧慧震惊伤心后,也开始后悔。
忍不住想若是自己先遇到章渝州,在他和虞翠翠谈对象前就跟他相看,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
章渝州对虞翠翠多好啊。就算不刻意打听,也知道他对妻子体贴温柔,经常带着孩子到操场玩。
她………很羡慕。
这个想法
一旦产生,就如猛虎出闸,再也控制不住。在看到这封信时到达了顶峰。
她想听到黄婉音说章渝州家里并不是大家说的那样好,这样至少她能安慰自己,贺家暨还是有比得过章渝州的。
黄婉音不懂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她乐于向大伙儿展示自家跟章渝州的亲近。
笑意深深道: “确实挺大的,小章他爸是部队里的首长,他哥也从军,住京市军区大院的,他妈上回来,还邀请我们到京市做客呢。"
严巧慧干笑: “……这样啊。”
他家世这般优越,为什么能看上虞翠翠,却看不上自己呢?因为她没虞翠翠漂亮吗?严巧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陷入恍惚。
但很快,她清醒过来,暗暗告诫自己别多想了。
章渝州早就娶妻,自己也嫁了人。
再想那些“假如”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和不甘心。严巧慧定定神,继续把话题拉回到贺家暨身上。
直接问黄婉音: "黄阿姨,如果我想离婚,妇联能帮忙吗?"贺家暨一喝酒就像换了个人,暴虐残忍,严巧慧心里着实怵他。黄婉音不解,怎么就走到要离婚那一步了?
这话她可不敢应啊。
若是应了,别说贺副厂长不喜,就连严巧慧爹妈也要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两家有头有脸,都丢不起离婚这个人!
于是,她还便是那句话: “巧慧,离婚这么大的事,要不先跟你爸妈商量商量?”严巧慧听懂了她的意思,目露失望。
倒也没纠结,而是将自己面前的月饼推到黄婉音面前: "黄阿姨,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怕我冲动下做决定以后会后悔,我心里是领情的,这月饼是我亲手做的,不花钱,给你和秦叔尝一尝。"
黄婉音没细想,乐呵呵的接了。
"对,婚姻还是要慎重,不管离不离,多想想总是不会出错的。"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同样的,离婚也是你们两个家庭的事,多找你妈问问,他们吃的盐比你走的路多,肯定不会害你。"
严巧慧扯扯嘴角。
皮笑肉不笑: "谢谢黄阿姨的开解,我现在心情纾解多
了。"
黄婉音没听出她的言不由衷,还以为自己调解得很成功,正沾沾自喜呢。她美滋滋地接过月饼,起身把月饼放进橱柜。严巧慧眸光暗了暗,定定看着那封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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