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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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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都找不到她了。"

蓝乐然站在深夜的雪地里,明明离宁一卿很近,她却有种望着遥远月光的错觉。这一刻,没有任何人能接近女人,就像困在冰海里的孤岛,无人能够抵达。自己和秦拾意又一次错了。

两年前的雨夜,他们从洛悬的墓碑前拼命把女人带回家去,再二十四小时守着她,生怕出问题。但神奇的是,女人恢复得还算快,除了要求他们继续一刻不停地搜索洛悬之外,倒是按部就班地继续工作。

于是,大家以为宁一卿照常用餐、睡眠、生活工作、人情应酬周旋,也几乎没有和他们再提过洛悬,每天依旧认真严肃、恪守尽责,让人认为她情伤已愈,一切恢复原状。

其实,宁一卿一点都没有走出来。她只是……甘愿陷在那个编造的世界里。编造洛悬还存在的世界,自欺欺人。

他们所有人都错误地认为女人没有心没有情,更不会有多难过,然而宁一卿只是忍着藏着,无法向任何一个人诉说。

可凭什么就认为宁一卿不会悲伤,不会哭泣。他们也都错得离谱。

“宁总,”蓝乐然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搜肠刮肚说一些白开水一样无味的话, "你往好处想,这辈子都缘分或许尽了,也许下辈子还能相遇,会有好的结果。"

“下辈子?”宁一卿仰着下巴,湿成绺的眼睫低垂,唇色苍白,却像重瓣玫瑰,褪色也清丽,"下辈子,她还会记得我吗?连这辈子都要在她遗忘我的时间里,度过每一天,谈什么下辈子。"

蓝乐然显而易见地屏住呼吸,张着嘴无法说出哪怕一句话,对一个无论生死都遗忘你的人,的确只剩下无能为力这四个字。

另一边,秀场的工作人员着急地跑来,气喘吁吁, "宁、宁董,总编说您要看年后的杂志,让我给您送来。"

宁一卿用掌心按了按眼睛,重新戴上银边眼镜,深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好,谢谢你,"她接过杂志,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似的擦擦头上的冷汗。

杂志是十年典藏版,精心打造,厚重鎏金,封面是一丛纷乱的荆棘林,开出唯——朵血色的花。一只戴着十字花黑曜石戒指的手,随意悬于荆棘上空,不知是要守护花,还是毁灭花。

那是一只修长、骨感的手,受过很多伤,细小细碎的伤口泛白,像萤火点缀结冰湖面,有一种无声的璀璨。

这只手,她再熟悉不过,冷白色的食指指腹,长有不大不小的椭圆薄茧,薄茧左上角有一个看着像是数字“7”的小伤口。

她的身体远比她的眼睛更熟悉这片薄茧。

曾经无比深刻地填满过她。

杂志的用纸很高级,有着玉石般温润细腻的触感,宁一卿平静片刻后,指腹掠过画中人修长的指骨,仿佛隔空撞上久违的温热。

她好像在这个风雪弥漫的伶仃夜里,穿过时空,回到某个令她悔恨的节点,想要本能地抓住什么。

工作人员眼见着清冷矜雅的女人,颇为失控地攥着杂志,像是想透过薄薄的纸片,握住荆棘丛林里的那只手。

她们认识吗,为什么会让这个温雅贵重的女人这样在乎?

其实,女人一贯养尊处优,全身无一处不美,指骨修长,即便紧攥纸张的模样有些失态。也失态得赏心悦目。

“宁董,这次的杂志是有什么不妥吗?”工作人员略感紧张,舔了舔嘴唇认真地说, “我们还可以改,您尽管提出不满意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女人轻轻地回答说:

"没有不妥,很好,我很喜欢。"声音很慢很细,跟怕惊扰什么似的,绵得像云。

天寒地冻,四周都飘着白汽,工作人员不敢耽误,急忙趁热打铁说道:"总编说已经备了您喜好的茶汤在四楼会客厅,您如果不累的话,可否现在……"

"走吧。"

没想到宁一卿会这么爽快,甚至是急切地回答,倒让工作人员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以为这样的人物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脾气和情绪,不像这般好说话。

一旁的蓝乐然看了眼表,已经快十二点,按道理来说,宁一卿必须休息了,就算睡不着,也必须为了保养眼睛,闺眼养神,避免再次在夜里出现严重的失明症状。

"不如明天吧,今天太晚了,”她低声劝着宁一卿,"我知道Metemo很急地想和你聊一聊今天大秀的效果,但是你需要足够的休息。"

"无妨,你一会先回去休息,我有

很重要的事必须现在去问。"

宁一卿示意蓝乐然自己没事,率先往秀场四楼会客厅走去,夜风撩起女人脸侧的垂发,她的脸色很白,唇瓣和指.尖却滚烫潮热,有种失魂落魄的恍惚感。

女人走得很快,清矜优雅里藏着急迫,沾着风雪气息,不容人不心动。

总编果然站在墨绿绣金的大门前,等着他们,一见到宁一卿回来,立马露出真诚的笑容。

"宁董,虽然时间晚了,但考虑到您公务繁忙,不知道您对这次的大秀是否满意?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改进……"

他们一路往二楼的会客厅走去,还在收拾器材工作人员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我很满意,"宁一卿唇瓣弯出恰到好处的笑意,让在场的人紧张又仰慕, "Metemo这一季的设计惊艳绝伦,我和我的同事都非常喜欢。"

"您要不要听一听我们设计师的设计初衷和理念?"

"我有别的事找你。"她声线优雅,不仔细听,绝对察觉不到当中的颤抖。

"乐然,今天大秀里的所有款式,还有杂志里的珠宝,你明天去对接,多预定几种尺寸,给拾意也准备一份。"

这一份可不是指一件衣服和珠宝,而是实打实全秀场的所有款式设计。对于宁一卿的一掷千金,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叹,兴奋之下全场鸦雀无声。

大概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总编也愣了一瞬,才职业化地说起场面话,称赞宁—卿无与伦比的品味与鉴赏力。

会客厅里清了场,只有烹茶的热水壶冒着咕噜咕噜的声响。

"虽然我知道这样并不礼貌,但我想知道Metemo总刊这一期封面模特的全部信息。"

"您是说……这位手模吗?"总编的目光落在杂志封面上。

"是的,"宁一卿的墨眸里藏着淡淡的着恋。

"她就是我跟您说过的那位很特别的模特,就连脾气也很特别,不过做事的时候很认真,有种不厌其烦的认真劲。"

总编继续说道:

"比如这张照片上手的伤

口,都是有讲究的,有时候我们会特意做旧伤痕,或者用一些意象突出所要表达的东西,这次的封面主题就是新生。"

不得不说,封面上荆棘里的那只手,骨相和皮肉都趋近完美,就连累累伤痕都有着不可忽视的诡谲美感。

"新生……吗?"宁一卿抚过画中人的薄茧,喃喃低语。

“而且这位模特非常特殊,她并不属于我们Metemo,是位救场的临时外聘,由我的老朋友推荐的。"

"那……联系方式有吗?"

总编面露难色摇摇头,回答说:

"当时她答应拍摄的要求,就是不告知我们任何联系方式,她的推荐人也是我们的大客户之一,所以拥有较高的保密权限。我们不太能直截了当地安排你们的见面。"

刚说完这句话,她就发现宁一卿犹带希冀的眸色,沉了下去,就连天花板上的瀑布型水晶灯都黯

淡几分。

"您想见一见这位模特吗?"总编悄悄地打量宁一卿, “我想,或许一场偶然的邂逅还是能够安排的。"

据说,这位并不好美色,洁身自好、禁欲无情得很,怎么会突然感兴趣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

何况,在她看来,宁董点名要谁,那真的就是天降的福分,无论从财富、外貌、性情任何方面来说,都不会辱没了那人。

说句不太正经的,和宁董这样容貌绝色、颠倒众生的Omega在一起,才是占了便宜吧。总编连忙在心底摇头,想要甩掉自己这不健康的想法,在名利场上混久了,的确容易使人迷失。"是的,"宁一卿抬眸,墨黑眼眸漾着无人能看透的底色, “我想见一见她。”"您是我们的贵宾,您的愿望我们一定竭力达成,"总编表示可以打电话问一下情况。

“嗯,谢谢了,”宁一卿目光温和有礼,在总编打电话的间隙,踱步走到会客厅的拱形落地窗前,单手轻捻着佛珠。

总编打完电话,一回头,莫名望见宁一卿寂寥落寞的身影,女人乌发高盘,垂阖着眼,高贵联丽间透出疲倦至极的意兴阑珊。

这样的人,也会寂寞吗?整个世界任他们索取,何故生出这般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的神情。

在电话里与摄影师再三确认过,总监挂掉电话后,带着十足的笑意过来说道:

“宁董,明天小崖还有剩下最后一个拍摄任务,等拍摄结束后,您那个时候过来,应该能见到她。"

眼前的视线几近模糊,宁一卿心跳陡然加速,又陷入彷徨焦躁之境,一时竟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宁董,您还好吧?"总编关切地问, "您明天能过来吗?"

“我没事,"女人略微走神,沉默的面容上,掠过转瞬即逝的温柔, "多谢你帮助我。但必须等到明天,是吗?"

听见这一声谢,总编顿感受宠若惊,她也就是打了个电话,怎么感觉像是促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因为我们并不清楚她的住址,所以您只能在她过来拍摄的时候见上一面。"

总编悄悄做了个吞咽动作,她怎么也想不到,女人高贵匀缓的语调下,隐藏着这般迫切的需要。明明那张沉静贵气的面容、看不出喜怒,此刻却被传染了焦急似的。"是我唐突了,谢谢你们的帮助,"宁一卿敛眉点点头,再次表达了感谢。"您太客气,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送您回酒店。""不必劳烦,你们也该休息了,"宁一卿靠着眼里可见的模糊亮光,步伐匀缓地往门外走,玉白

指骨压上大门,她忽地回头问,"对了,她的名字,你们知道吗?"

"小崖,她的朋友说让我们叫她小崖,有一点奇怪,但很好记。"

"小崖, "宁—卿默默念了一遍,心底一个声音轻声发问"会是你吗,小悬"。

会客厅的大门打开,蓝乐然着急地替宁一卿搭上一件黑色厚绒披风,因此感受到女人身体的微颤。

不知是失落,紧张,还是害怕希冀破碎。

这一路上,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铺就着玳瑁色的绒毯,即便如此,宁—卿走得也十分困难,更别提下楼梯时近乎跌撞的摇晃。

大门口,秦拾意也正好过来扶住宁一卿,嘴里止不住地埋怨。

"一卿,你眼睛都快瞎了,还不听医嘱,让你早点休息,少用眼,血管再破裂一次

,医生说你这双眼睛就废了。"

“我心里有数,不会的。”

“什么有数,你有个鬼的数,”秦拾意本来在休息室睡了一觉,准备一起回酒店,结果蓝乐然告诉她,宁一卿又觉得自己看到洛悬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过来,宁一卿这疯是发不完的。

一阵一阵的,跟藏在大海里的海妖似的,你以为不存在,其实蛰伏已久,亟待爆发。然后,汹涌得一发不可收拾。

街上的雪泛起刺眼的白,霓虹铺陈开来,让宁一卿眼睛酸涩得直流泪。"拾意,不用过分担心我。"

"什么过分担心,你一会必须立刻治疗眼睛,好好敷药,明天才能去工作。"闻言,宁一卿摇摇头,音色染上沉倦的哑, "没事的。"

秦拾意和蓝乐然对视,纷纷明白对方的想法——必须马上押着宁一卿敷药。浓郁冬夜里,女人坐进商务车后座,车窗外细雪纷扬,拢着她那绝色的矜贵。另外两人竖起衣领,抵御凛冽寒风,也跟着钻进开着适宜暖气的车厢里。

半夜一点,酒店房间,浓烈的药草苦涩气味,充斥在宁一卿的卧室里。

秦拾意戴着口罩走过来,看见宁一卿独自坐在墨色雪茄椅上,银色的云纹丝带敷着药,围在女人眼前,再系上一个轻巧的绳结,垂落隐没于乌发之间。

"你家老爷子刚打电话给我,让我问你对上次那人满不满意。"

“谁?”

飘窗是开着的,有细白的雪落在女人眼间的云纹丝带上,她侧着头,单手拢着火,点燃一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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