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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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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声音发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宋莺时下意识回头,撞入眼帘的是,女人戴着银丝镜片后,一双冷冰冰的眼,玉骨似的手指轻攥着,像是在隐忍汹涌浪潮。

她是见过宁一卿的,在财经杂志的内外页,电视的经济频道,惊鸿一瞥都无法形容那样的震撼感。

女人永远衣着干净整洁,眸色平静温润,浑身充满洁净的智慧感,让人不自觉地敬畏和……迷恋。

但她没见过这样的宁一卿,冰冷刺骨得有些失控。

又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悦。

毕竟,女人那张脸天生的美丽尊贵,即便蹙眉,也不觉忧愁,更像是高高在上的挑剔。

宁一卿怎么会有发愁的事呢,宋莺时在心里暗觉自己傻乎乎的。

“宁董,宁董好。”

病房里的旖旎温软,在这一刻尽数消失,宋莺时捂着后颈,尴尬又紧张。

她到底脑子发昏在干什么啊,竟然又在泡宁董的Alpha时,被宁董发现。

感觉小命不保了啊。

“宋莺时,是吗?你好,”宁一卿眉心蹙也未蹙,收敛住迫人的气息,温声说,“不好意思,我找洛悬有点事,你愿意让我的秘书,带你去新开的餐厅用餐吗?"

“吃饭吗?不用,不用了,让您破费怪不好意思的,”宋莺时没想到宁一卿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还要请自己吃饭,她顿感受宠若惊又畏惧害怕。

“不会,”宁一卿根据蓝乐然搜集的资料,语气淡淡地说,“那家餐厅擅长做奶制品,你应该喜欢,或者你也可以自己挑一间,叫上朋友一起。"

“我还可以叫朋友一起吗?”宋莺时眼睛明显发亮,连刚才的害怕都忘了。

宁一卿微微颔首,目光淡淡的,已然看不出更多情绪。

“谢谢宁董,我…我下次一定也请您吃饭。”

蓝乐然轻轻笑着朝宋莺时招手,心道干金小姐果然心思单纯可爱,宁一卿哪里有空余的时间和她们一起吃饭呢。

连跟老爷子吃饭的时候都得挤。

在宋莺时离开后,病房再次恢复寂静,宁一卿低垂着眼,溺水的感觉又裹缠上来,让她呼吸不畅。

“如果我没来,小悬

,你会拒绝她吗?”

洛悬一下一下给金黄色的木雕抛光,细白指间的薄茧,落入宁一卿的眼。

“小愚,告诉我。”

di Dirao

宁一卿凝视着洛悬,少女如此漂亮,天真浪漫,眼神清澈,透明如竹叶最后一滴露珠,晶莹得像是绿水晶。

或许有人以为洛悬的倔强,可能只是琉璃,是脆的。其实不然,那是顽石,头破血流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洛悬抿抿唇,并不想回答宁一卿。

女人没有再强行要洛愚回答,而是轻轻拂过洛悬银色偏软的发,爸色的指骨刻意纠缠着软发,越缠越紧。

“小悬,和我回家去住,医生和器械都已经就位,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这一下,洛悬反倒笑了一声,散漫地把话题转回去,"我拒绝宋莺时与否,和宁总实在没有关系,您越界了。”

“小悬,家里的条件比这儿好,你可以边养病边散心,”宁一卿推了推银色镜框,眼角微勾,狭长眼眸掠过清水般的光,有种严丝合缝却又无序无度的欲.望感。

洛悬仍旧没心没肺地自说自话,语气漫不经心, "何况,宁总应该清楚,我总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标记难道不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吗?"

溺水的感觉更深,眼前似乎只剩一片幽冷的深蓝,宁一卿呼吸室着,想起那个残忍的事实。

洛悬能够给予任何一个Omega标记,除了她。任何Omega都可以,偏偏只有她不可以。

洛悬把木雕放好,随意挽好头发,慢悠悠躺回病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头顶,说话声音闷闷的。

"我要休息了,宁总请回吧,夜里待在一个陌生Alpha的房间,不成体统。"

雪青色的佛珠被女人攥紧,一时竟不知是女人的手冷,还是念珠更冰。

“小悬,保镖一会就来,回家再睡。”

她的声音谦着春水般的温柔,口唇因不佳的情绪而颤弱,显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濒临感。

像充盈液体将溢未溢的液面,勉强维持着脆弱不堪的张力。

门外,秦拾意懒散地靠着墙,双腿交叉,看着这场颇为有趣的戏。

万年无情无欲、端方自持的宁董,竟然要温柔矜雅地做出强抢Alpha回家的事,啧啧啧,不管怎么想,这都很幻灭。

只能说,宁一卿肯定吃错药了,不正常。

“宁总,你这是要限制我的自由?”

宁一卿疲倦地摇头,面容微冷而眼眸潮湿。她慢条斯理地说:

“小悬,家里的条件比这儿更好,我和专家医生已经商量出了很多治疗方案,到时你看看,自己决定好吗?”

"自己决定?"洛悬冷冷地看着宁一卿,怎么也想不到女人真的会强制要求她回别墅,"你都要叫保镖带我回去,我还有什么自由。”

“星星,你是自由的,就像蒲公英和满天星盆栽,”宁一卿的眼神晦沉如雾,隐着点点明亮的希冀,“你送我的,我都很喜欢。”

“你只是想把我锁在你身边,”洛悬眼神淡漠地看着天花板,“得到您的一句喜欢,抬举我了。”

宁一卿默然不语,银丝镜片后的眼睛墨黑,隐着深沉无光的纯粹黑暗。

她想洛悬可能说得很对,她也开始变得下作,利用权势和财富,逼迫别人就犯。

又或许,这便是她的本性呢?

保镖们的动作很快,三四个人轻柔地收拾好病房,再低声和宁一卿说一句准备完毕,车已经在楼下停好了。

“小悬,需不需要我扶着你回家?”

风从半开窗温润地飘进,女人长发如瀑,白檀气息洁净清冽,冷血与深情似乎在她的眼眸中混燃,使得她尊贵清矜又威不可测。

洛悬呆架着天花板,那里似乎正在发生一场无硝烟的战争,自律守序的禁欲原则濒临破碎,不得不与癫狂偏执的放纵扭曲,激烈角力。

女人牵住了洛悬的手,两人十指交缠,掌心微湿。

“小悬,可以走了。”

洛悬眼神失焦地瞟了一眼宁一卿,看清她眼里的……仿惶,那是一种混乱,好像自我无法融合的痛苦。

真的很可笑,一个权力者怎么会在逼迫别人的时候,不经意泄露出这样示弱的神情。

洛悬轻嗤一声,机械地任由宁一卿拉起自己,她们两人的手紧贴,指骨摩擦得生疼,却无法挣脱出来。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是

吗?”

“小悬,我会给夏之晚道歉,”宁一卿的眉弓和眼睛极为漂亮,尤其在此刻流溢着凌厉偏执、不容拒绝的威势。

看着门外虎视眈眈站成一排的保镖,洛悬无所谓地笑,明白自己的确没有选择的余地。

刚才的问题分明就是在多此一举,自取其辱罢了。

“走吧,不需要你扶,我自己能走,”用力挣脱宁一卿,洛悬轻轻咳嗽着,身体抖得像是风中枯叶。

她的手指已经破皮出血,想来女人的手也是如此。

真讽刺,做猎物的拼命挣扎,最后也能和囚笼打个两败俱伤。

花园别墅里的樱桃树,依旧挺拔翠绿,想来快要结出果实。

蓝地柏羽叶如云,在夜里泛着蓝绿色荧光,不远处的风铃花素雅可爱。

一切都和离开前一模一样,植物也许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变太多,但人不一样。隔几天不见,就会由爱生恨了。

或者,爱恨都不剩下。

别墅客厅的黄铜落地灯亮着,柔光打在一旁绒布沙发的白色薄被上,另有两个薄荷绿的软枕,规规整整地摆好。

这样的场景看上去温馨整洁,勉强也能算得上并然有序,但这不符合宁一卿的习惯。

女人绝不会在卧室或是书房用餐、娱乐,因为那是用来休息和工作的地方。

也不会在客厅睡眠或处理公务。

一言一行,严肃持重到几乎古板,处处体现着礼。

在洛悬看来,这大概就是宁家百年氏族养出来的习惯,吃穿住行用,一餐一饮,入目之地,呼吸之间,无一不恰到好处地洁净秩序。

那并非刻意凸显的优雅或是高贵,而是格外地自律,格外地有见地,也格外地平静充满耐心。

就在洛悬无聊地胡思乱想时,宁一卿端着青花瓷蛊,从厨房走出来。

她并不是很擅长勤,这一类的庖厨之事,端着瓷蛊的指尖微微发红,像是被烫到了。

“小悬,累了可以在沙发上睡一会,那是我让周嫂新买的薄被,吃鸡蛋羹吗?”

瓷蛊揭开,鸡蛋羹特有的香味溢出,鸡蛋羹很嫩,混着一点新鲜番茄的汁,没有葱,上面一层麻油。

全都是按照洛悬的喜好来的,没有差

漏半分。

虽然曾经无比渴望,宁一卿给自己做鸡蛋羹吃,但洛悬已经不想吃了。

不是鸡蛋羹不好,是时间不好。

“二楼的户外场地增加了遮阳篷,你白天去的时候,要注意别吹到风,我会让周嫂她们照看你,如果想做木雕,三楼阳光最好的那间房,你可以当作工作室……"

"那要不要我把手机、电脑一并上交给你,去哪里、和谁联系也——向你汇报?"洛悬把鸡蛋羹推开,抱着双手,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软枕上的藤蔓花纹。

宁一卿敛眉,之前一直将坠未坠的情绪,在洛悬和自己回来后,终于恢复平静。

只要人在身边,就好。

“小悬,我没有要监视你,池梨不是你的好朋友嘛,过两天可以请她来家里玩。”

洛悬本想冷笑一声拒绝,难道自己要请池梨来看,自己金丝雀一般的生活吗?但她转念一想,自己需要和外界保持联系。

她想要自由的呼吸,而不是在剩下的一天,两天,或者几个月的生命里,连最后那点可怜的自由都保不住。

"我请晚晚和灾营时过来,可以吗?"干县 洛县占占斗 追问道:

了是,治意思虑大,适同道。我请吩咐未马的过来,可以吗?

“不可以,她们是Omega。”

“池梨也是Omega,”洛悬嘲讽地说道,“怎么别人就不行?”

听见洛悬讥讽的冷笑,宁一卿抿唇,她明明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气度尊贵的女人或是君王,可在某一刻,她憔悴、她疲倦,完美得让你只能感受到全瑕的美。

“她们……”在燃烧的妒火里,宁一卿突然发觉自己无从辩驳。

“宁总,我真的不需要你的解释和自我剖白,你是怎样想的,怎样决定的,会不会后悔,又有什么目的,我不感兴趣,"洛悬起身,准确地绕开宁一卿,噪子里涌起一片腥甜。

如她这般的小人物,就是这样任由别人揉圆搓扁。

那天的大雨里,宁一卿猝不及防地说,她爱自己,但依旧会和洛唯结婚。

她就跟个傻子一样,没有退路可言,面对抛弃,无处可逃。

现在,她又变得无处可逃

好像她的命运就是无处可逃,注定形单影只地被各路人马逼到墙角。

她只是一只不知命运的小动物,可笑的是,如此命短,也得不到半分的自由。

风吹起少女银白长发,宁一卿这才看清洛悬原本素白细腻的后颈,多出的狰狞伤口。

像一只坠地的青色蝴蝶,轻盈、缥缈、透明,却已经枯萎。

宁一卿心口的涩意翻滚。

“小悬,医生明早七点给你打点滴和诊断,早点睡。”

洛悬懒得回应宁一卿,胸口闷闷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犯病,还是重游故地,悲从中来。

爱情于她神圣而美好,曾经煎祭般地爱上宁一卿,义无反顾,似乎女人成了她的信仰她的神,于是尽心侍奉,全情相信。

最终,迎来的是堕落。不是神的堕落,是自己的堕落。

这里的卧室也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多了一套新的医疗设备。

笑容恬静的护士小姐,妥帖地为洛悬打开医疗设备,实施监测身体状态。

“洛小姐,我就住在隔壁,有事您按下床边的响铃,我就会过来。”

“谢谢你,”洛悬想笑一笑,却只能感到一阵僵硬。

护士小姐没有多说什么,关上门退出去,刚好看见宁一卿站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银色的复古怀表。

“宁董,洛小姐的状态暂时稳定,您可以放心。”

“辛苦了,轮值的时候上心些就好。”

宁一卿合上怀表,礼貌地说道,然后又回头望着春末的月亮。霜色月光落在女人开扇窄而深的眼皮,像极静谧盛开的白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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