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婺土司(诡土司府)(1 / 2)
“……”
青年犹带余温的风衣外套挂在身上。
主神单手按着行李,忍无可忍:“卫厄,你当我是傻子吗?”
又是拿行李又是洗衣服,祂是不懂蝼蚁的文化,但激将法都没这么激的。
他们远离其他人,单独站在第二辆汽车后头。卫厄从后备箱右侧转过来,擦着主神的肩而过,薄唇稍动,细低轻嘲的声音传到主神耳中:
“演个助理都演不成,滚回封印得了。”
银蝶刃在卫厄病瘦的腕骨上一转,青年微侧看来的眸光冷静轻蔑:“我现场招匹骡子都干得比你好。”
主神一只手抓住他往下滑的风衣外套,咬牙被气到了。
祂手背指骨微起,要笑不笑露出点齿尖,也不动身,站在原地,同样压着声:“行。24小时、随行、助理。你要的。”
两“人”在电光石火间擦肩,互相冷笑一声,将脸别开。
前边五名控制局监测站同来的专员已经将带来的东西从车上拖了下来,鬼骡们帮忙驼了一部分,剩余一些磕碰不得的,由专员们背了。两辆汽车停在这荒郊野岭的,也不会有人偷。卫厄打后头出来,一行人就带着东西开始爬山路,准备进村子。
众人瞧着已经到了村子脚下,要往上的山路却还有好一程。
而“滇南山王”的影响在山地非常明显。
古峒木村靠山。整个村子在陡峭的山势上分布,村外头倾斜的水泥路面被一大块一大块掀起,往上攀登的路就变得非常难走。
卫厄穿了件白衬衫,长裤笔直,手里拎把护撒刀往上行。他没拿行李,清瘦腿长,登坡上山干脆利落。好像遍地的碎石泥土不存在似的,脚下极稳当,上车的时候什么样,上山的时候仍然什么样。
衣服干干净净,裤腿连点泥巴都不沾。
寸家帮的骡马以前走惯了盘山道,更陡峻的山路都行过。虽然路面上堆了许多的碎石乱木,没半点打滑的迹象。
最前头的鬼骡还有兴致驮着东西,专挑泥堆里露出的石头踏,蹄步轻盈敏捷,跟跳盛装舞步差不多。
一行里,就监测站来的五名专员是些正常人。
他们背了转诡为神科仪需要的物品,踩着泥土石块,小心翼翼往上爬山,累得冒汗。原本进山,还觉得自己不懂玄学诡术,能给卫神打点粗活的下手也不错。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卫神的随行助理,一手拎着分量不轻的行李,一手搭着卫神的外套。轻松随意地缀在队伍后头,登山如履平地,连汗都不出。几个人刚瞧过去,那深黑绣花猎装的随行助理就漫不经心瞥了他们一眼。
专员们的脸色顿时黑了……妈的,都是打下手的,这人瞧不起谁!
能跟随卫厄来大山深处探寻黑阿婆的具体地点,几个人在监测站的工作群也是经历过一通竞争上岗的。五个监测站精锐被一个人比下去,简直不要太丢脸。
顿时,专员们也顾不上额头满是汗水,背着沉重的行李,就向上快步跟着骡马和卫厄。争要将后头那打总局基地来的随行助理甩下去。山路陡险,乱石碎路,还要避着被折断的树木树根,一众专员走得气喘吁吁,终于是赶在那人前头,跟着卫神到了村子口。
等到古村口后,这行专员才回过味来:
不是,他们好端端的突然比拼起什么啊!
扎着高马尾,一路跟在卫神左右,但看着像道上人物多过随行助理的猎装男人这时拎着卫神的行李,不紧不慢地从后边走上来,呼吸不变地从喘着粗气的专员们身边经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身形矫健地走向卫神。
一点青金石和红玛瑙的少数民族耳坠在男人微深的皮肤旁闪了下。
分外招摇扎眼。
监测站的专员们脸瞬间就黑了。
这穿黑猎装的,到底是怎么做到说不出的欠揍,让人怎么瞧怎么不顺眼的?
不顺眼归不顺眼,待众专员要回忆下这人叫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卫神和监测站负责人好像从来没跟他们提起过——大概是总局基地那边,不方便见光的人物。这么一想,大家也心理平衡了些,带着东西朝前走去。
卫厄站在村子口,微微眯着眼,打量这没人居住的老村子。
村子搬空人也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屋子大体还保留了原来的样子。只有一部分,在先前的山震里,出现了墙体裂缝,村子口还歪斜了一根电线杆子。卫厄瞧着村子,主神从后头过来,带着行李站在卫厄身侧一步开外的地方。
祂挑剔地审视这破败的村子,瓦片盖的屋檐,泥土墙面,往下翻着墙皮。
“你们还建这种蚂蚁巢?”
卫厄将手插在口袋里,脸转向祂:“那恭喜。”
主神微微扬起点眉梢。
卫厄语气则浮起点虚假敷衍的笑意:“恭喜你晚上就要住蚂蚁巢了。”
其他专员去检查电线杆,看看能不能抢修电路出来,离他们并不远。卫厄侧过点身,声音压低:“在神明里,也算独得一份。你说是吧,娄助理?”
青年说话的热气擦过耳朵,主神身形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才面色一沉,不是很友善地看着暗中嘲讽的供品。片刻,祂弯了弯唇,颇为诡异的笑道:“那也行。总不能比你还难伺候了,卫特遣专员。”
祂出乎意料的“好脾气”好说话,卫厄反而审视地盯着祂。
主神慢悠悠的,单手拎着行李,一副精练助理的模样。
卫厄衬衫扎在腰带里,沉着脸看了祂一会,没从这诡神面上瞧出点什么门道,索性不去理会。这时,监测站的专员已经将歪斜的电线杆子修好了,村子口的路灯闪了两闪,亮了起来。
修线路的专员叫王小七,王小七从简易架子上跳下来,擦着额头的汗笑道:
“好险村子搬没两年,不然停了这边的电,修好也没电用。”
另外一名监测站专员敲了敲随行带来的搜寻设备,在附近的山区发现了一个应该是“黑阿婆”的能量红点。不过滇南崇山太过密集, 还多峡谷山坳, 地图上的一个红点看起来在这里,真要找,恐怕得翻不少山路,拐不少山弯。
而滇南山区比闽南险恶,他们到的又是峡谷深峰,气流变化很强,向来号称“飞机坟墓”,不能像找血新娘“阿秀”那样,直接飞直升机。这会儿天色将暮,深山里渐渐升起了白雾。
监测专员扭头问卫厄:“卫专员,我们是休息一晚,还是连夜找?”
卫厄单手插在口袋里,眺望了一会绿沉沉的深山,片刻说道:“明天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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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峒木村保留了滇南传统民居特色,土砖墙面,木架的门框雕梁漆彩,颜色虽然老旧,仍然可以看出些当初的风味。村民搬走前,村子里就通了电,只是在山王山震里受了些破坏,一时住不得人。
一行连人带骡在村子里转了圈,最终只能找到村西头后来建的招待所。
招待所不大,通共就三间房间。
外头掉漆的绿皮大铁门挂着生锈的链条,一开就哗啦作响。
里头水泥墙楼外,有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口老式摇水泵压水井。
房间不多,大家进来就开始收拾落尘蜘蛛网。骡子们待在一层,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新时代建筑。主神这一路还算安分,但怎么都不可能将祂丢去同其他专员待一间。卫厄压着不快,拿刀一挑,将生锈坏掉的锁挑开。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卫厄早有准备地后退一步。
扑面的落尘洒向后头的主神。
主神:“…………”
祂面色微愠地看了卫厄一眼,冷哼一声,那些灰尘还没落到祂身上,就被无形的力量隔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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